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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还是把这药囊佩在了腰上,一手抚了抚广袖里的药方,她决心把这暂时看不出意图的方子好好地收起来。
    回宫路过御花园时,她在石径小道上瞧见了不远处水榭里头的人——
    是而今宫里头金贵无比的姝美人,她着一袭绛紫色纹花长裙,肤白如雪,正慵慵懒懒地卧在宫婢们打扇的长椅上吃石榴。
    卫明枝瞧见她的时候她也正往这处望过来,见得人她手上捏石榴放进嘴中的动作还顿了顿。
    卫明枝给她问了个礼:“姝美人。”
    “九殿下这是刚从宫外回来?不若过来喝口水吧。”水榭里的人邀她。
    卫明枝观她神色与素日并无不同,也一时半刻不想踏进粹雪斋,便应了她的话行至水榭里。
    再后方的池水清澈见底,鱼儿结伴游弋,好似池子里浮满了花瓣。
    姝美人亲手给她斟杯茶推去,又顺手一指石案对侧的石凳:“九殿下请坐。”
    卫明枝慢慢地落座,双手捧着那盛了半盏茶的瓷杯,却没有饮下。
    “美人今日怎的会在这里?”身怀有孕,还是头几月,不该好好地呆在宫里养胎才是?
    姝美人笑了声,眼眸瞥向水榭外:“你瞧今日这天儿,不冷不热,还有风,正正适合出来透口气。”
    “这话说得也是。”
    姝美人抬手又捏起一颗石榴:“方才远远瞧见便想说了,殿下腰上那香囊绣得可真好看。”言罢把石榴含进口中。
    这美人该不会以为香囊是她自个儿绣的?否则这么违心的话怎么能夸得出口?
    卫明枝心中腾起几分好笑,“这是旁人送的。就刚在宫外,我在街上帮了一个小姑娘,她便赠我这个香囊做报答。”
    “原来是殿下心善的回礼。”姝美人将籽吐在银盘上,一副恍然模样,回眼扫她手掌,“早前忘了问,殿下几时受的伤?可严重?”
    “谢过美人关心了,手伤不严重。”卫明枝凝视着手上缠的一圈细布,又想起昨日情景来,“是春猎时候的事情。”
    “瞧殿下这副脸色,莫非是遭人欺负了?”
    卫明枝抬眸,看向桌案对侧的姝美人:她的年纪不过双十上下,在一众后妃里算得是最年轻的那个,一直都云淡风轻又好说话,就照之前御膳房所见来看,她还很守信能替人保守秘密。
    姝美人似了然她心中所思,身子稍稍坐端正了些,抬手屏退左右侍婢,这才好整以暇地道:“我瞧殿下仿似遇上了什么烦心事,而今这里也没旁人,殿下不如说与我听听?”
    卫明枝拧着眉,犹豫地开口:“如果,如果一个女子很喜欢一个男子,可那个男子却并不喜欢她,她要怎么办才好?”
    “何以见得那男子不喜欢她?”
    “女子同那男子坦明心意,被他拒……”觉得这个词儿不甚贴切,她改换一个,“被他避开了。”
    姝美人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说不得,那男子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呢?”
    “就算是有什么苦衷,若那男子确实喜欢那女子,也该悄悄说出来,两个人能做的事情不是更多么?”
    “男人想的东西可与你不一样。”姝美人谆谆善诱,“他对你可有半分不耐?”
    “这倒是,不曾。”这一世的无词就算是避着她,也不会对她视而不见甚至对她说出“惹人生厌”这种话,这样一想,似是与前世有所不同。
    “他可与其他女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卫明枝摇头。无词身边别说女人了,就连男人都没有。
    “那他对旁人可如同对你一样?”
    卫明枝一静,还是摇头。被点拨一通,她发觉无词对她好似态度是要软和了那么一点、话也是要稍微多了那么一点、耐心也确实是好了一点。甚至对她比对自己还要……在意?
    就好像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往手上挥刀、毫不在乎伤口地下水,可见她蹚进水潭中就要冷了一双眼。
    “这不就结了。”姝美人一手撑着腮帮,笑看她,“男人哪,有时候比女人还要口是心非。不必理会他有旁的隐情,他若无不耐,你便只管缠上去,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总能撬得他心防松动的。”
    卫明枝豁然明朗,心里的郁结散去大半,正要高兴地同姝美人道谢,又回味过来一件事:“那个女子不是我。”
    “呀,方才是说顺嘴了。”姝美人矜持地掩唇一笑,眸里意兴不减,“我亦知那女子并非九殿下。”
    卫明枝这才起身同她行礼道谢,再拉扯完几句客套话便急不可耐地往粹雪斋赶。赶到半路她又被心中所思阻滞下来——
    虽然姝美人所言不错,可她先前对待无词的法子是不是也有不对之处?
    思及此,她一入殿便唤来盼夏为她搜罗民间话本。
    她茶饭不思地看了整整两日话本,得出一个道理:纵然这话本里没有女子追求男子的招数,可男子追求女子的招数想来与它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只讲究“锲而不舍、徐徐图之”。
    绝知此事要躬行。
    是以卫明枝自春猎回来后,头一回踏足粹雪斋的后院。
    她打算去见已被冷落了好几日的无词。
    可无词并没有如她所料一般待在屋中,却是正好蹲在一盆艳红的海棠花前喂着一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狸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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