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死得蹊跷,案子现在还没结,赵定远不敢小瞧沈柏,谨慎的没有立刻答应。
沈柏歪着脑袋笑得无害:“我之前从来没进过校尉营,根本不知道这些骑兵的身手如何,由我选人是最公平不过的,赵副蔚在害怕什么?”
“我有什么好怕的。”赵定远反驳,定了定神挑衅的看向周德山,“我是怕周校尉不同意沈少爷的提议如此胡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不应战谁就是怂王八!
“沈少爷的提议很好,那便把全营的将士都叫来观战,也免得日后有人说闲话。”周德山沉沉的说,憋着一口气想把赵定远的头打爆。
赵定远应下,让人去通知其他将士来观战,自己则牢牢跟在沈柏身后,生怕沈柏玩什么花样。
沈柏毫不在意,抖着腿大摇大摆的往前走,把赵定远当成太傅府的小厮,活似自己是来校尉营观赏游玩的。
周德山组建的这支骑兵有六百人,全都听从命令列队站好,等着沈柏挑选。
沈柏一排一排的走过去,把每个人的脸都看得很清楚。
这些人都是这些年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有的伤了手脚,有的伤了耳目,有的毁了容貌面目狰狞,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眸光坚毅,如同千锤百炼打磨出来的利刃,无往不利。
上一世赵定远接管校尉营以后,他们很快就被遣散回乡,沦为籍籍无名的平庸之辈,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曾经是什么模样。
这一次,不会这样了……
在赵定远的监督下,沈柏很随意的从六百人中点了十二个人出列。
其中十一个沈柏都点的断指缺耳的人,最后一个,沈柏点了一个叫罗珲的断臂将士。
这是骑兵队伍,所有人还要练习弓弩箭术,罗珲却失了整个右臂,这让他看起来和队伍格格不入。
看见罗珲,赵定远忍不住嗤笑出声:“周校尉是怎么选人的?原来什么歪瓜裂枣都能进骑兵队伍吗?”
除了断了右臂,罗珲脸上没有任何伤痕,五官俊朗,眉眼冷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他丝毫不理会赵定远的嘲笑,平静的看着前方,在赵定远和沈柏走开几步后扬声问:“赵副蔚,今日声势弄得这么浩大,不如让你手下的人签个生死状,如何?”
第28章 顾兄,这人的胆子好小呀
听到生死状三个字,赵定远眼皮突突的跳了两下。
生死状一立,上了擂台那就只有你死我活,赵定远今天带来这十二个人可不是他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若是今日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回头不好跟头上那位交代。
“这个……”
赵定远想回绝,沈柏兴奋的打断他,眼睛发亮的看着罗珲:“这个生死状要怎么立?小爷只在戏本子上听过,还从没见过呢。”
“回沈少爷,生死状顾名思义,状令一出,便生死由天,绝不后悔。”
“原来是这样啊。”沈柏恍然大悟,熟稔的撞了下赵定远的胸膛,“这个断臂很狂妄啊,竟然觉得自己会赢,赵副蔚这都忍得了?”
赵定远眼神晦暗不明,沈柏在旁边咋咋呼呼的唯恐天下不乱,表面上看他的赢面很大,但对上罗珲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赵定远就有种自己上赶着往套里钻的错觉。
“人命关天,今日比试也只是切磋一番,不必闹到这种地步。”
赵定远最终还是保留了一点理智,沈柏失望的哦了一声,背着手走到顾恒舟身边,低笑了一声:“顾兄,原来这人的胆子只有芝麻大点儿呢。”
她说这话时声音和软,带着平日惯有的慵懒散漫,其中却有夹着三分嘲讽,冷漠嗜血,好像和赵定远有血海深仇似的。
落在顾恒舟眼底,一点也不像是十四岁的少年郎。
直觉告诉顾恒舟,从那天在太学院课堂上偷睡醒来,沈柏身上就多了很多和之前不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悄然无形,沉甸甸的压在沈柏身上,只偶尔散发出些许令人喉咙发哽的悲痛。
如同现在。
顾恒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觉得沈柏情绪低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放到了沈柏脑袋上。
“顾兄?”
沈柏偏头,诧异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底写满疑惑。
顾恒舟僵住,还没想到合理的说辞,一记响亮的锣声传来。
擂赛开始了。
“谁让你们鸣锣的,小爷才是裁判,放着让小爷来!”
沈柏嚷嚷着,飞快朝擂台奔去,顾恒舟收回手掩唇轻咳了一声,这才提步走向擂台。
说是擂台,其实不过是用石块填成的一个面积很大的圆形区域,周围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沈柏冲进去抢了铜锣,喝令观战的众人后退站好,给两边参赛的十二人各留出一条通道,又专门给顾恒舟、周德山和赵定远留了最佳观战席位。
等所有人就位,沈柏把铜锣别在后腰走到擂台中央,抱拳行了一礼,然后清了清嗓子朗声开口:“不才沈柏见过各位兄弟,今日请各位兄弟做个见证,看看咱们周校尉一手带出来的骑兵队伍,和赵副蔚的亲兵比起来到底谁更胜一筹。营里也没别的筹码,咱们就以这支骑兵的统领权做赌注了,谁赢了,以后这支骑兵就归谁管!”
就这三两句话,沈柏直接把赵定远的意图摆到了明面上,人群一片喧哗,都知道这个赌注有多大多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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