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戈对这些外物不甚在意,拱手道:“陛下考虑周到,理应如此。”
恒德帝点点头,临走前又对顾廷戈说:“镇武难得要在京中待好几个月,借这次机会,就让这些小辈们好好折腾一下吧,这几年朝堂上下的确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说这话时,恒德帝的语气很沉重,还卷裹着许多感叹,顾廷戈一下子就听出他想整顿朝纲,颔首道:“好。”
给国公府的封赏早就拟好了,顾廷戈出宫的时候,带回来那些亲兵已由兵部的人带去妥善安顿,内务总管孙越海带着两个小太监随顾廷戈一起去国公府宣旨。
没在恒德帝面前,顾廷戈脸上便没了笑,周身冷肃的气息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孙越海跟在旁边不敢吭声。
一路到了国公府,顾淮谨和叶晚玉早就带顾恒修和顾恒决在大门口候着,看见顾廷戈回来,所有人面上皆是欣喜。
但有外人在,他们全都克制着,顾廷戈下马,和众人一起跪下接旨。
和往年一样,恒德帝赏了国公府许多银子和良田,还有不少贵重的珍品。
顾廷戈对这些没有概念,接了旨送走孙越海,就要把圣旨交给顾淮谨,在人群里扫了一眼没看到顾三顾四,顾廷戈动作一顿,沉声问:“行远呢?”
话音刚落,顾恒决便迫不及待的说:“大哥陪姜大小姐逛街去了,若是大哥开窍一点,明年开春咱们国公府说不定就能办喜事了。”
他爹顾淮谨还没说话,他就急不可耐的开口,就算国公府的规矩不像其他世家大族那么森严,这样也很不像话。
顾廷戈看向顾淮谨,问:“是姜德安的女儿?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儿女婚事,都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顾廷戈远在边关,要议亲也该以书信形式通知他,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他今年会回京述职。
顾廷戈神色严肃,又自骨子里带着一股杀伐之气,叶晚玉和两个小辈顿时被吓得变了脸色,顾淮谨还算镇定,温声说:“这件事还没影,只是之前秋猎行远帮了姜小姐一把,姜小姐知道大哥你要回来,今日特意邀行远一起给大哥置办点东西,也算是还了行远的恩,所以没能及时告诉大哥。”
顾廷戈抿唇,对这个解释不是很满意。
他的战功摆在那里,官阶升无可升,连早亡的妻子都被封了诰命,姜德安贵为三公之首,姜琴瑟作为他的女儿,便是做太子妃也是有资格的,若是嫁进国公府,对顾恒舟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顾淮谨早点告诉他,他定然会让顾恒舟离姜家的人远一点。
见顾廷戈好像有点生气,叶晚玉壮着胆子岔开话题:“大哥,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你别生气,先进屋换下这一身重甲休息一下,等行远回来,咱们一家人先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吧。”
顾廷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纵然心里有不满也不会对叶晚玉一个妇人发脾气,他收敛了情绪,将圣旨交给叶晚玉,客气的说:“我只是随便问问,弟妹不必如此害怕,我常年不在京中,行远也算是弟妹和二弟一手带大的,对他的终身大事,你们自然不比我操心少。”
顾廷戈这话是一点没把他们当外人,叶晚玉红了眼,捏着绢帕擦眼角,委屈的说:“大哥能这样想我和夫君就开心了,之前也不知为什么得罪了行远,他不肯指导修儿和诀儿武修课业不说,与我和夫君也生分了起来。”
叶晚玉的语气委屈极了,顾淮谨冷声呵斥:“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行远何时与我们疏远了?”
叶晚玉被吼得肩膀一颤,不敢再说话,只不停地掉眼泪,顾淮谨看着顾廷戈一脸歉然:“大哥别听她胡说,行远品性极好,今年在太学院文武双测皆是第一,秋猎拔得头筹不说,此番押运回礼前往东恒国完成得也很出色,是咱们顾家的骄傲。”
有一说一,顾淮谨对顾恒舟这个侄儿是相当看好和佩服的。
顾廷戈多看了叶晚玉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提步朝屋里走去,走了几步回头对顾恒修和顾恒决说:“我会在京中待三四个月,修哥儿和决哥儿武修课业若是有问题,可以直接来东院找我,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能给你们指点一二。”
顾廷戈可不像顾恒舟,指导起人来,和在军营里练兵没两样,该打就打,该骂就骂,顾恒修和顾恒决都很惧怕他,一听这话下意识的想拒绝,顾淮谨立刻道:“大哥愿意费心实在太好了,修儿、诀儿,还不快谢谢大伯?”
两人连忙拱手道谢。
顾廷戈不再说其他,大步回了东院。
知道他就这几日要回来,叶晚玉早就安排人把主院收拾出来,院子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他从边关带回来的亲兵周轩。
周轩是周德山的表弟,周德山伤了腿从战场退下以后,顾廷戈就把他提到身边做亲兵,里面存着三分私心,不想让他也像周德山那样落下伤疾。
做了这么多年大统领,身边的将士来了又去,总要留点旧情。
周轩伺候顾廷戈把金甲脱下,接连赶了多日的路,金甲上蒙了一层细沙。
下人送来热水,顾廷戈不需要周轩继续伺候,沉沉道:“给你放十日假,探亲也好,游玩也好,别惹是生非就行,去吧。”
周轩应下,犹豫了一会儿对顾廷戈说:“大统领,末将方才听下人嚼舌,世子殿下在府上过得似乎并不开心,等世子殿下回来,您要不要关心关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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