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心里蹦跶得欢畅,想起刚刚在慈安宫的事,还想找卫如昭说几句话,一出门便看见寒辰在宫人的指引下走进来。
他穿着从东恒国带来的大祭司华服,仍带着黑白相间的面具,一头银发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亮芒。
好几日没见,这人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寒辰也看到沈柏,脚下步子停下,眼底闪过意外,似乎没想到沈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柏懒洋洋的冲他招招手,率先朝卫如昭寝卧走去,宫人温声道:“既然沈少爷在此,那大祭司就随沈少爷一起去见国舅吧。”
寒辰没意见,和沈柏一起走到卫如昭寝卧外面,沈柏敲了三下门,等卫如昭让进才推开门进去。
卧房外间布置成禅房的样子,卫如昭正盘腿坐在床上参禅,他掀眸扫过沈柏,目光笔直的落在寒辰身上。
沈柏觉得这两人都挺玄乎的,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让两人能更好的打量彼此。
过了好一会儿,寒辰突然抬手取下面具,露出俊美无双的容颜,温声做自我介绍:“东恒国大祭司寒辰。”
卫如昭没起身,拨动着手上的佛珠淡淡道:“云山寺,净心。”
寒辰走到卫如昭旁边坐下,问卫如昭:“师父相信轮回么?”
卫如昭说:“世间万物皆有轮回,缘起即缘灭,生既为死,一切不过是世人的执迷不悟罢了。”
沈柏:“……”
两位长得这么好看,却在这里探讨佛法,会不会有点太浪费这张脸了?
沈柏听不进去这些捉摸不透的东西,只觉得无聊得很,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却听见寒辰问:“师父觉得这世上有死魂复活,返老还童之事吗?”
这一句话像一头冷水,一下子将沈柏泼醒,沈柏打起精神,瞪大眼睛看向寒辰。
什么情况,小爷也才几日没见到辰兄,辰兄你怎么突然参悟到死魂复活、返老还童这么高深的境界了?
感受到沈柏的目光,寒辰侧眸与她对视,那一眼眸光深沉晦暗复杂,蕴含着许多沈柏看不懂的东西。
沈柏莫名心虚,生怕露怯,硬着头皮不敢移开目光。
卫如昭温声道:“世人容颜永驻、返老还童、长生不老,是世人千百年来一直苦苦追求的东西,但世间万物皆有规律可循,大祭司所言已违背道法自然,若真有你方才所言之事发生,背后也定然蕴藏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原委。”
沈柏一点瞌睡都没有了,后背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胸口涌上难受的窒闷感。
沈柏捂着胸口张开嘴艰难的呼了口气,寒辰垂眸,不再看着沈柏,继续和卫如昭探讨其他。
半个时辰后,寒辰起身告辞:“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明日有时间再来与净心师父探讨佛法。”
卫如昭与寒辰聊得很开心,难得冲寒辰笑笑:“大祭司愿意来,我自然很欢迎。”
寒辰戴上面具转身离开,沈柏早忘了自己还要跟卫如昭说话,敷衍的行了一礼,追着寒辰出来,不过她现在说不出话,没办法追问什么,正着急着,寒辰忽的停下,拿出一个瓷瓶对她说:“我需要你几滴血。”
沈柏瞪大眼睛,警惕的后退好几步。
干什么要小爷的血?要招魂还是要祭天?
小爷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干,谁也别想收了小爷!
沈柏的表情明明白白传达了这些,寒辰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安慰:“放心,不会伤你性命。”
沈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说清楚拿血去干什么,她绝对不会给的!
她如此警惕,寒辰也没有强求,收好瓷瓶转身离开,唯有华服上的火烈鸟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看着他的背影,沈柏有点不安,扭头又回了卫如昭的房间,急切的蘸了茶水在托盘上写下一句:大师,你知道佛家有什么能安魂的符水吗?
卫如昭看着那句话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冷淡道:“所谓鬼神妖魔皆是世人心中恶念所化,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行善积德,便是最好的符水。”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
沈柏点点头,想着自己醒来以后,除了轻薄了顾恒舟几次,干的都是能拯救苍生的好事,就算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成效,日后也是能显现出来的,悬着的心又放下一些。
天意既然让她重生,总不至于是为了把她当做妖孽弄死。
沈柏在这儿胡思乱想着,迎泽宫里却是一片死寂。
赵稠从御书房回来以后,又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发脾气,恒德帝警示他,卫如昭直接上手教训他,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吃过瘪。
整个宫的宫人都跪在地上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丢了自己的脑袋。
所有人正紧张着,丞相李德仁前来,他下令让伺候的宫人先退下,温声问赵稠:“景渊,今天陛下单独召见你都说了什么?”
赵稠还在气头上,没好气的说:“还能说什么?就是说沈家那个疯子,外公你这会儿来这里不也是为了说这个吗?”
赵稠语气很不好,只当李德仁又是来训斥自己的,李德仁叹了口气:“景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要沉着冷静,先分析清楚要害,不要乱了阵脚。”
赵稠绷着脸不说话,这套说辞他早就听腻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他亲外公,他早就让人把李德仁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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