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要取证还原真相的话,耗时未免太长,顾恒舟在舟县停留的时间不能太长,沈柏本来想让他先走,自己留下来慢慢处理这件事的,没想到顾恒舟只花了三天时间,就派人把李氏娘家的管家、伺候李氏的丫鬟还有当初给李氏看病的郎中都找了过来。
李氏并不是投井自杀,是张大海做了员外以后,不想再受李氏的管制,故意害她得了癔症,营造出投井自杀的假象,以满足他三妻四妾的私欲。
人证物证俱在,案子很快了结,张大海不仅害了李氏,还害死了李氏的父亲,按照律例,要在午门斩头的,不过昭陵的命案处理比较复杂,先要呈报御史台,等御史台批准以后再处刑。
县官把张大海扣押在牢房,很快写了折子让人送往瀚京。
舟县许久没出过命案,这个案子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听到的人都觉得大快人心。
沈柏把这件事也告诉茶白了,她那个时候已经相当虚弱,听到以后没有太大的反应,她都已经这样了,张大海是死是活对她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
张骏还小,经历过李氏的死亡,再看到茶白这样害怕得不行,想尽办法想让茶白振作起来,却还是无力回天。
腊月十六,难得出了个艳阳天,沈柏和张骏一起把茶白抬到外面晒太阳,张骏把最近学的扎马表演给茶白看,沈柏在旁边轻轻哼着安魂曲,茶白弯着唇角与世长辞。
也算是没有遗憾吧。
沈柏和顾恒舟帮忙把茶白安埋,然后带着张骏继续出发回瀚京。
张骏还小,沈柏本来想让他坐马车的,小孩儿却非常好强,坚持和他们一样骑马。
从舟县出发,小孩儿就变得冷沉,整天绷着一张脸谁也不理,莫名和顾恒舟在太学院的时候很像。
只是张骏的冷沉更让人觉得警惕防备,甚至带着一点攻击性,让人难以靠近。
沈柏试图跟小孩儿好好聊聊,但张骏根本不理她,倒是跟顾恒舟走得很近,总想让顾恒舟指导他习武。
后面一路都很顺利,一行人终于在腊月二十九傍晚抵达瀚京。
比预计到达的时间早了一天,入城的时候没人迎接,顾恒舟直接带沈柏和张骏回了大统领府。
大统领府的府邸不是新修的,就是顾恒舟三年前买的那个宅子,门匾一看就是出自赵彻的手笔,烫金大字锋刃有力。
离开三年,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真的回到这里,看到熟悉的街道和人,沈柏还是忍不住有些近乡情怯。
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门房已欢喜的迎上来,看着顾恒舟说:“大统领可算回来了,明日就除夕了,国公还担心不能一起吃年夜饭呢。”
顾恒舟把马交给他,沉声说:“这次跟我回来的有二十人,安顿好他们。”
门房应了一声,目光一转看到沈柏和张骏,眼睛瞪大,讷讷的问:“大统领,这两位是……”
顾恒舟没回答,偏头见沈柏站在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连台阶都没踏上来,眉心微皱,问:“还不进来,愣着做什么?”
沈柏心里打着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顾恒舟眉梢微扬,问:“怎么,想直接回太傅府?”
“不不不,我觉得这里就挺好的。”沈柏连连摇头,拉着张骏跟上顾恒舟。
她连大统领府都不大敢进,怎么还敢直接回太傅府?
宅院升级成大统领府以后,从大门进来的地方多了一面一丈多高的石屏,绕过石屏,里面的布局和三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了几个木桩方便顾恒舟回来的时候操练。
沈柏紧紧跟在顾恒舟身后,快到前厅的时候忍不住凑上前小声问:“顾兄,国公大人也住在这里吗?”
顾恒舟觑了她一眼,反问:“我爹难道不应该住在这里?”
沈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该!
太应该了。
亲爹不跟着儿子住还跟谁住?
沈柏一颗心鼓跳得厉害,比知道顾恒舟识破她装傻的时候还要心虚。
她还记得当年镇国公从边关回来,她还没恢复女儿身,就腆着脸说她喜欢人家儿子,结果恢复女儿身以后,她倒好,一扭头就人间蒸发消失无踪,连个音信都没有,镇国公看见她只怕想立刻抽刀砍掉她的脑袋。
沈柏理亏,却也知道躲不过去,跟着顾恒舟进了前厅,低头没敢看厅里有什么人,站在角落不敢动弹,等着发落。
张骏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高门阔府,本来就挺紧张的,被沈柏影响得更紧张了,也挺直身板像个木桩一样杵在门口。
顾恒舟走到桌边,见两人鹌鹑一样戳在那里,沉声问:“还不过来?”
张骏抬头,看看顾恒舟再看看沈柏,没敢动。
沈柏还是没抬头,顾恒舟眉心微皱,问:“又玩什么花样,想让我过来请你?”
沈柏不敢,领着张骏走过去坐下,脑子不大灵光,抬头说:“顾叔叔,您别误会,这孩子是我们在路上捡的,不是我的!”
前厅一片死寂,沈柏收到两束森冷凛冽的目光。
主位空荡荡的,顾廷戈并不在这里坐着。
沈柏表情一僵,疑惑的看向顾恒舟,问:“顾叔叔呢?”
顾恒舟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的说:“我常年不在瀚京,爹一个人在这儿住着没意思,还在国公府住,正好还能和二叔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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