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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慈安宫,赵彻脸上的笑意还挂着,孙行一下子看出他的情绪和往常不一样,不长记性,好奇的问:“殿下今天心情很好?”
    赵彻没有停下步子,回头看了孙行一眼。
    那一眼如初冬房檐倾落的寒霜,冻得孙行一个哆嗦,连忙低下头去认错:“奴才失言,请殿下恕罪。”
    赵彻继续往前走着,杏黄色的四爪太子服衣摆在空中划出极为优美的弧度。
    孙行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鼓,却不敢迟疑,亦步亦趋的跟着,过了会儿,他听见赵彻冷幽的问:“你跟着本宫多久了?”
    孙行忙说:“回殿下,奴才前年冬至被调来跟着殿下,如今刚好两载有余了。”
    两年时间,不算短了。
    赵彻没有在意这个,淡淡道:“你来时,母后的头七才过吧。”
    孙行的脑袋低得更下去,说:“当时殿下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奴才被调来时,义父特意交代奴才仔细伺候着。”
    孙行拿不准赵彻这是要做什么,搬出孙越海来做挡箭牌。
    孙越海是恒德帝跟前的人,又是孙行的义父,孙行间接的也算是恒德帝的人,赵彻总不会对恒德帝起疑。
    孙行跟在后面,看不到赵彻在听到他提起孙越海后,冷冷上扬的唇角。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风凛冽,只有一个小太监瑟缩着在前面提着灯笼,赵彻的步子越迈越快,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和之前有所不同。
    绕过转角,他沉沉的对孙行说:“既然跟着本宫两载,便该知道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下次再失言,本宫便让人绞了你的舌头!”
    赵彻的语气狠厉,储君的威严霎时间显露无遗。
    孙行喉咙发紧,舌头发麻,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到地上,膝盖骨磕得地砖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痛得脸都白了,压着嗓子说:“奴才有罪,求殿下责罚。”
    赵彻头也没回,大步离开,孙行没敢站起来,在宫道上跪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被宫人发现才抬回去。
    赵彻像没事人一样,唤了个面生的小太监照顾自己的寝居,好像熠辰宫里从来都没有过孙行这个人。
    不过被册封了太子,赵彻比之前要忙上许多,除了太学院的课业,他还要学各种权谋之术,也顾不上孙行这样的小人物。
    日子一晃便到了除夕。
    除夕宫宴上,恒德帝与德妃一同出席,太后罕见的没有露面,恒德帝在宴会上对德妃母族李家大肆褒奖,又将原本属于卫家的部分产业交给了太后母族吕家。
    所有人都意识到,卫家因为皇后病逝会慢慢落败,而李家和吕家则会慢慢崛起,这将会对瀚京的世家大族乃至整个昭陵都产生十分重大深远的影响。
    而没有人知道,在除夕晚宴之前,恒德帝与太后大吵了一架,两人不欢而散,慈安宫的宫人也全都被恒德帝换了新面孔。
    赵彻坐在太子座位上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种扭曲的快感,他在亲眼看着卫家没落,并且没有施以援手的打算,因为只有吕家迫不及待的露出自己的丑陋面目,把原本属于卫家的一切都夺走,他的父皇才会渐渐疏远吕家。
    这种无形的隔阂会让他的太子之位稳固,因为吕家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的父皇,他的母后没了,卫家没了,连舅舅也没了,他什么依仗都没有,只有孤孤单单一个人,唯有父皇的庇护才能让他平安的在这座皇宫活下去。
    宴上歌舞升平,赵彻喝了两杯酒。
    他已经是太子了,宫人给他备的不再是果酒,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梨花白。
    他第一次喝这种酒,两杯下肚便有点晕乎乎的,嫌宴厅的歌舞声太吵闹,赵彻起身走出殿外。
    晚风一吹,凉意浸透骨子,他清醒了点,有点高兴,突然想去慈安宫瞧瞧他的皇祖母。
    除夕可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好日子,她老人家一个人待在慈安宫应该很寂寞吧。
    没让宫人跟着,赵彻提步往慈安宫走,然而还没走几步,腿便被抱住,低头,一颗圆咕隆咚的红球扒在他腿上,软软糯糯的喊:“太子殿下,你喝酒啦?”
    沈柏问着捏住鼻尖,眉头拧成麻绳,后退几步嫌弃道:“好难闻呀,你怎么碰这种东西?”
    赵彻把她拎回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你跑出来做什么?”
    沈柏想起正事,左右看看,确定没什么人了,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摸出一节竹筒给赵彻,说:“这是我好不容易抓的,送给你,祝贺你做太子了。”
    那竹筒看上去很简陋,没什么特别的,赵彻不想要,沈柏立刻说:“你别不识货,这可好玩儿了,等我表演给你看。”
    沈柏说完拉着赵彻往前跑了一通,来到华清池边。
    灯火和乐曲喧哗声远去变得模糊,赵彻也看不太清楚沈柏的表情,只听见她得意的说:“太子哥哥,你可要瞧仔细啦。”
    话落,竹筒打开,几个绿豆大小的光点出现在眼前。
    “这是火虫,和萤火虫很像,但不是只有夏天才会有,是我花了半年的零花钱好不容易才买下来的,漂亮吧?”
    沈柏的语气相当得意,求着夸奖,竹筒里装着的那几只火虫缓缓飞到空中。
    赵彻定定的看着,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第268章 帝王篇(番外)
    瀚京的冬季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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