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彻做太子后的第一个冬桂节,他不用上场比试,但要负责顾全大局,恒德帝只露个面,其它的事都会交由他负责,这也是锻炼他独当一面的能力。
见屋里燃了灯,小贝立刻敲门,赵彻应声,小贝推开门,冷风立刻卷着凛冽的寒气和雪花进屋,被屋里暖融的炭火一烤,便化了。
后面的宫人忙不迭的进屋,小贝站在最后,把门关上,风雪也阻隔在外。
“几时开始下雪的?”
赵彻边洗脸边问,小贝忙说:“寅时过开始下的,一开始只是小雪,没一会儿雪就大了,这会儿地面上都铺了一层薄薄的雪呢。”
赵彻皱眉思索着,冬桂节的日子是每年钦天监看好定的,临时改的话不太吉利,想了一会儿,他吩咐小贝:“去承宣门找杨统领,让他加派二十人在后山,以免发生意外,另外再让内务府派三十个宫人清理山道的雪。”
要是雪一直下个不停,山道积雪太深,危险会大大提升。
参加冬桂节的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少爷,眼看马上到年关了,磕着碰着都不是什么好事。
小贝应声离开,其他宫人伺候赵彻换好衣服。
衣服相当厚实保暖,但走出殿门,冷风还是一瞬间像刀子一样拍在脸上。
赵彻停下,吩咐宫人多拿了一件大氅,先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没想到恒德帝也在。
恒德帝来了一会儿了,赵彻进门的时候,瞧见他和太后的表情都不大好看,恒德帝岔开话题,跟赵彻谈起来,太后似乎还在气头上,看也不看赵彻。
赵彻不甚在意,和恒德帝说了会儿话,便告辞离开。
恒德帝和太后说话的时候,屏退了宫人,赵彻出门后没有立刻离开,在门外站了会儿,听见太后怒气冲冲的说:“这孩子笑里藏刀,城府深的很,皇帝当真以为他不记恨你?等他长大,第一个就会对你动手,皇帝难道就不害怕?”
外面风雪声很大,赵彻没听清恒德帝回答了什么,只听到太后的怒斥。
赵彻只听了几句,便觉得没意思,大步走出慈安宫。
原本他觉得今天的天挺冷的,但从慈安宫出来,他觉得还是人性更冷酷狠毒。
他的皇祖母在吃掉卫家的产业之后,开始想弄垮他这个太子了。
先是母后,再是卫家,最后是他。
一步一步,真的是好算计呢。
赵彻走得很急,宫人叫了好多声他才听见,他停下脚步,胸口仍有怒火攒动,宫人小跑着追上来,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下,小心翼翼的提醒:“殿下,您走错路了,这不是去行宫的方向。”
赵彻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离慈安宫很远,到了后宫的范围,再往前不远就该到德妃的庄贤宫了。
那个女人,哪里配得上庄贤二字?
赵彻握紧拳头,赵稠正好给德妃请了安,从庄贤宫走出来,看见赵彻站这儿,身边还跪着个宫人,快步走来,看热闹的问:“皇兄怎么在这儿,莫不是来给我母妃请安的?”
赵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抬脚把那宫人踹翻在地,意有所指的说:“心情不好,教训教训狗东西。”
那宫人不敢乱说话,被踹倒后连忙跪好。
赵稠像是抓到什么把柄,立刻说:“皇兄这样可是不对啊,这宫人也是人,皇兄怎么能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随便拿别人撒气呢?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待你这个太子呀?”
这种事,谁敢传出去?
当然只有赵稠会传出去。
赵彻不怕他传,只是这会儿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凉凉道:“方才本宫去慈安宫,父王也在陪皇祖母说话,四弟再不去,父皇该知道你成日睡懒觉,疏于给皇祖母请安,不守孝道了。”
赵彻到底是跟三公学了一年权术的,赵稠说不过他,只能不甘心的离开。
等赵稠带着人赶去慈安宫,赵彻对跪在地上的宫人说:“回熠辰宫领赏,今日之事,本宫不想听到任何不好的传言。”
宫人立刻磕头说:“奴才绝对守口如瓶!”
赵彻又往庄贤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拂袖离去。
他不会轻易把太子之位让出去,总有一日,他要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憋着一口气,赵彻很快走到昭熠门,正要独自上山,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沈少爷小心。”
循声望去,沈柏穿着一件大红斗篷,圆滚滚的摔在地上,四脚朝天的那种,屁股还在地上弹了一下。
这场面很是滑稽,连值守的禁卫军都没憋住笑。
赵彻一肚子火消了大半,走到沈柏身边。
冬日穿得厚,沈柏倒是没摔疼,见到赵彻还咧嘴笑起,脆生生的喊:“太子殿下,你也在这儿呀。”
这人好像永远都没有烦恼似的。
赵彻伸手把沈柏拉起来,发现她这斗篷下面藏的东西可多了。
暖手的小手炉,各种零嘴,还有小弹弓,吃的玩儿的应有尽有。
“你怎么不直接把家搬来?”赵彻忍不住揶揄,沈柏不知道听没听懂,大大方方的抓了一把干果给他,热切的推荐:“这些都是我在城里精心挑选出来的铺子买的,特别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
她对吃的很有研究,赵彻给面子的吃了一个,味道确实挺好的。
沈柏一直盯着他的表情,问:“怎么样?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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