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又道:“换血是禁术亦是邪术,即是邪术,终归就要付出代价。”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洞外而去,只留下那一对相拥而泣的泪人。是万民敬仰的将军,是世人称颂的神医,亦是只渴望白头到老的一对平凡夫妻……
“齐霄哥哥,我……”杨菁还想说什么,一口血都接着涌了出来,眼前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终于,时间还是到了么?也好啊!
“阿菁,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齐霄抚摸着怀里气息渐弱的妻子,绝望地哭吼着。枕边人做过什么事,若说他完全不知晓,那也一定是假的。只是他又能怎么办?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直至妻子终于已经彻底长眠于自己的怀里时,齐霄此生的泪也随之流干了。他重新站了起来,挺起他那铮铮傲骨,将妻子横抱在怀里,轻声道:“阿菁,我带你回家。”
从此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之后派人将那些失踪少女的尸首悉数挖了出来,寻来各家认领。无人认领的便又重新安葬入土,统一立了块无名碑。
而杨菁则葬在了宁江城外,离军营驻地不远。众人只知杨菁是染病猝死,前来悼念者无数,哀悼和痛哭声响彻整个宁江城上空,汤萍儿更是在灵堂上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然后,那位所向披靡的齐霄将军自夫人去世后,终日未再发一言,除了必要的军务要事,他所有的时间都守在那座孤冢之前。
所有人都只道将军与夫人是情深意重,却无人能体会到他的痛与憾。他不知道自己悔不悔,也不知道自己恨不恨,错综复杂的感情占据了他所有的遗憾。此生只为天下,却唯此辜负一人……
从此,他再无续弦,朝廷多次下调令或升迁令也没能让他离开,哪怕卸任后,也仍然留在此地。只用了他余下的半生,守护这宁江城,守护这边境之地,守护那个孤坟。无哀无喜无怒无怨。当然,这已是后话……
平原草地上,风乍起,又有人唱起了那首:
将军出征,妾身相随。
将军在上,妾身相偎。
将军烽烟苦,妾身泪何辜。
将军拔刀卫山河,妾身提剑护屠苏。
将军忠骨埋黄沙,妾身孤枕入泉下。
铁马踏尽春风,芳华已染白发。
将军无惧,妾身不悔。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
第七章 心悦君兮(1)
其实穴位已经被解开了,夏幕是能走动的,但被绑了大半天,又和一具男尸关在一起吓得去了半条命,现在她也懒得动了,乖乖地窝在司徒澜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听跳,闻着他身上若有似无檀香和露水混合的气味,自己就会心安。
直到他走出了杨菁设下的结界,两人抬头终于能看见了月明星稀的无垠天空,她才说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司徒澜无声地停下,将她轻轻放下。站直站稳后,夏幕轻声说:“谢谢你,又欠你一命!”
“不用。”司徒澜的回答,听不出背后是否还有内容。“先回客栈吧。”
“好。”夏幕一如往常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一会,夏幕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知道她说的魔血是什么吗?难道是我的血型特殊吗?”
她记得自己以前献过血,很普通的A型血呀,并没有什么特殊,更不是熊猫血,怎么到了这里,是会连血型都发生变化吗?
可是司徒澜除了脚下滞了一步后又继续前行,却并没有回答。
沉默在两人中蔓延开来……
“司徒澜,你能告诉我吗?你不觉得我出现是很奇怪的吗?你都不好奇我从哪里来的吗?我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司徒澜的安静让夏幕没来由的恼怒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什么司徒澜从来没问过自己从哪里来,怎么来的。他对自己是很照顾,明明两人靠得很近,可为什么却又觉得很远,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永远也只能安静的跟在他身后,对一切都一无所知,只能被动地等待下一刻来临。
而且,他对自己真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还是,他根本就是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心,只是从来没有向自己提起过而已呢?还有,司徒晚空不是战死的吗?怎么就变成了月芽云间的耻辱?月芽云间和魔族又有什么纠葛,倘若自己身上真的有魔血,真的和魔族有什么关连,那他要怎么面对自己?还是说,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仍旧对自己这么好,其实是别有用心?!
疑问越来越多,她想知道答案。夏幕觉得,自己应当也有权知道答案!
“你认为你是什么?”司徒澜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
夏幕被问得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月下如炼的高大男子,飘逸出尘。心中就无缘故地升起一丝莫名的悲凉,果然自己和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尤其是司徒澜,他于自己而言,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可望而不可及。美好的东西只能欣赏,却是不能觊觎的……
及时收住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断然回答道:“我当然是人,只是个普通人。但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经历的那些事情对过往的我而言却一点也不普通。所以我疑惑,而你却是知道答案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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