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点首:“本王知道,”拍了拍盛凡的肩,虽有不舍,但他也不能阻人前程,“离了王府好好读几年书,”说他最不想说的话,“先帝不喜勋贵,皇帝登基后多重用寒门,”他在皇帝招贤,真是跟做梦一般。
“多谢王爷。”
皇宫里,李安好赖在慈宁宫,坐着品茗,太后耷拉着脸,她跟没看到似的兀自说着:“刚刚皇上和恪王在慈安宫,懿贵太妃又失禁了,”幽叹一声,数不尽的哀戚,“儿子就在边上,叫她怎么受得了?”
太后抬手给自己顺着气,她还没来得及传姜苁灵就听说了前朝的事,顿时怒火冲天,哪还会记着这茬?
“姜院判说了,再不能受刺激动怒了,”李安好抽了帕子摁了摁眼角:“想想这人啊,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昨儿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成那样。病来如山倒……”
“你能别说了吗?”太后这心里突突的,生怕下一刻她如那贱人一般瘫了:“后宫里无什事,就去乾正殿看看皇帝,哀家这不用你陪着。”
李安好佯作惊愕,捏帕半掩着嘴:“母后,您刚说什么?”眨了眨眼睛,似不信地问道,“您让儿臣去陪皇上?”见太后不吭声,两眼一眨泪渗出,“儿臣一直以为您不太愿意儿臣与皇上多处?”
太后告诉自己别气,这是皇后想出来对付她的新招。小贱人就盼着她见天的动气,紧随慈安宫那位走。
等不到太后回应,李安好也不在意:“虽然儿臣也十分想去陪伴皇上,但还是您这里最紧要,”眼神扫过空了不少的大殿,“您刚气大了,儿臣心里头怕得很,必须亲眼盯着,不然……不然,”眼泪滑下,抽噎道,“要是您也那样了,儿臣就真的没脸活了。”
这是撵不走了,太后喘着粗气。
鲁宁领着奉安国公进了慈宁宫,逮着眼的小太监入殿上禀:“太后娘娘,奉安国公到了。”
扭头看向死板板坐着的皇后,太后是真想叫人将她扔出去:“哀家有事要与奉安国公谈,你先回避一会。”
李安好摇首:“这是不能的,在您下了懿旨后,皇上就着御前的人将今日早朝上的事透了一点予儿臣。母后,您也要体谅体谅皇上与儿臣,太妃瘫了,您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站在殿外的陈弦听着那哭腔,面上露了快意。没想到太后也会有今天,等李骏那小子从平中省回来,他得寻他好好吃顿酒。
“你闭嘴,”太后实在是忍不了了。
李安好见她捂着心口,被“吓得”连声说道:“您别动怒,儿臣这就闭嘴,”扭头吩咐还候着的小太监,“传奉安国公进殿吧,”不等太后反应,又回首婉言,“您与舅舅有什么话好好说,儿臣只听着准保不插嘴。”
这是插嘴不插嘴的事儿吗?太后眼看着小太监退出殿,她大哥走入,那是撕了皇后的心都有。
“臣拜见太后,拜见皇后。”
李安好端庄地坐着,面带得体的笑。
斥责的话都涌到嘴边了,太后又将它们生生地咽回去,那滋味比犯恶心酸腐上涌到嘴里又吞回去还要难受千万倍,不得不换个调调质问道:“你我兄妹真的要恩断情绝吗?”
皇后在,陈弦知道中宫与皇帝是一条心,回起话来自是不留余地:“父亲为何将你除族,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拱手向上,“还请太后看在奉安国公府生养你一场的份上,放过我等。”
“放肆,”太后一掌击在檀木桌几上,猛地站起,直指陈弦:“先帝在时,哀家是皇后,如今亦是太后,尔竟敢对哀家如此不恭?”
静坐着的李安好立时离座,两步上前闪到太后身边:“母后,万不能动怒,您比太妃还要年长几岁,姜院判说了,大厥之症多喜年长之身。”
陈弦算是明白中宫的意思了:“你若是一农家女、小官之女,就不会成为皇后了?”嗤鼻一笑,冷眼打量气喘的太后,“你能有今天,是因为奉安国公府。而逐你出族的,是生养你的父亲,即便你贵为皇后、太后,他亦绝对有这个权利。”
太后指着陈弦的右手是颤颤悠悠:“你……你大胆。”
“大靖以孝治天下,太后为天下之表率,难道敢不敬生养之父?”陈弦双目冷厉,眼底恨意浓浓。
“舅舅,”李安好扶着太后,觉得差不多了笑着打圆场:“再有几天元若表妹便要成亲了,家里准备得如何,可还缺什么?本宫与皇上商量了,打算给元若表妹赐抬嫁妆。”
闻言,陈弦面色一变,立时跪地拱手:“臣代小女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恩赐。”
九儿这门亲事是结对了,剩下的就是陈氏男子的事了。两年时间,这是皇上给的,也是陈氏唯一的活路,由不得他瞻前顾后。陈氏族与太后决裂,必须扬于明面上。
太后按压着心头,大口吐吸,试图平复心绪:“九儿与……哀家一向亲近,她大婚,哀家也会赐两抬嫁妆。”
“多谢太后,”陈弦垂目:“臣代小女领了这心了,只我奉安国公府消受不起你这份恩赐。”
乾正殿,皇帝听天丁说陈弦进了慈宁宫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出来了,不禁上挑唇角,皇后是找着克制太后的法子了。
“去跟姜苁灵通个气。”
范德江了然,太后最近确实该消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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