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傅瑶疑惑地问了句。
车夫还未来得及回答,对面却先传来了气势汹汹的声音,勒令这边让路。听起来应当也是家仆或是车夫,可说话时却格外地颐指气使,显然是横行霸道惯了。
傅瑶愣了下,偏过头去看向谢迟,只见他挑了挑眉。
给谢迟驾车的这车夫向毅是谢家的家将,当初随着谢迟去了北境,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历过不少,就没遇着过这样的情形,也愣了下。
要知道谢迟在北境说一不二,当年在京城时,也只有旁人躲着他走的份。
这边倒是还没说什么,对面先不耐烦起来了:“你是哪家的?莫非是想要徐统领给你让路不成?你配吗?”
傅瑶心中“哦豁”了声,她还正琢磨着是谁这么倒霉,没想到毫无自觉的倒霉蛋竟然还自报家门起来。
敢在京城这么横行霸道的徐家,不用想就知道是是谁。
若说起来,这还算是谢迟一方的人。
徐家原是已经没落的世家,但好在儿子还算是争气,谢迟与他在西境相识,后来回京后当了太傅,提拔重用徐家,与秦家制衡。更曾在离京往北境去时,将禁军交付在了徐凌宇手中。
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徐家竟然也敢这么翘尾巴了。
早前傅瑶回京之时,就曾听姜从宁提过一句,但并没放在心上,此番倒算是亲眼见识了。
谢迟沉声道:“让他自己滚来看看,究竟配不配。”
向毅也没什么顾忌,依着谢迟的话问了回去。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些,徐家仆从立时变了脸色,车中的徐凌宇显然也听了进去,冷笑道:“好啊。我倒是要好好地看看究竟是谁……”
他边说边掀开车帘来,见着对面驾车的向毅之后,立时僵在了那里,原本到了舌尖的话也生生地咽了回去。
徐家仆从不认得,可徐凌宇与谢迟共事数年,时常往来,又岂会不认得他的家将。
能让向毅驾车的人会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众人都以为,谢迟会等到北境彻底安稳下来后,再班师回朝,谁能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这几年来徐家风光得很,旁人见了徐凌宇大都是点头哈腰或是客客气气的,以至于他也难免有些飘飘然。可眼下却再也没了往日的架势,脸色霎时白了下来,明明天气凉爽,可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
徐凌宇是刚从皇宫回来,可就算是方才见萧铎之时,他都远不会现在这般失态。
徐家的仆从呆愣地看着自家主子这模样,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这句倒像是终于点醒了徐凌宇,他先是厉声训斥了仆从,又强作镇定地到了谢家车前,隔着帘子行礼问候:“太傅怎么突然回来了?属下身体不适,方才多有怠慢,还望见谅。”
傅瑶这些年倒也不是没见过前倨后恭的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来。
谢迟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再不似与她相处时那般轻松,但也说不上是恼怒,更像是不耐烦。
哪怕这些事情处理起来游刃有余,再怎么嚣张的人到了他面前也得做小伏低,他也难从中得到体会到优越感,只觉着厌烦。
“是吗?”谢迟感慨道,“经年未见,徐统领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方才仆从拿着这名号颐指气使,如今再从谢迟口中听到“徐统领”三个字,徐凌宇只觉着不寒而栗,额上也随之冒出了冷汗。
他与谢迟相识多年,当年一同回京,亲眼见着谢迟屠戮虞家,比旁人更清楚这位的手段和脾性。
今日之事哪怕是被御史参一本言行不端,告到萧铎面前,可能也就是罚俸,但撞到谢迟眼前,很可能是保不住官职。
这些年虽说春风得意,徐凌宇心中却也清楚,自家能有今日是靠谁扶持。
“此事是属下管教不严……”徐凌宇这话还未说完,听见谢迟冷笑了声后,又立时改口道,“是属下轻狂怠慢,任凭太傅责罚,绝无半句怨言。”
“我没那个闲工夫同你在这里耗。”谢迟轻飘飘地说了句。
徐凌宇暗自掂量,哪怕心中仍旧发慌,但还是立时吩咐仆从让路,不敢再拦在谢迟车前:“那就等改日,属下再登门赔罪。”
两车在这里僵持着,路旁也有人指指点点围观,算是彻底将路给堵了。
等到徐家的马车让开后,傅瑶挑开窗帘来向外看了眼,原本只是想看看这是到了何处、离家还有多远,却不防正好瞥见后面那马车,立时缩了回来。
她吓了一跳,甚至踉跄了下,好在谢迟眼疾手快,直接揽着腰将人抱在了怀中,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傅瑶拍着心口,喘了口气。
“到底是什么能将你吓成这样?”谢迟有些好笑地问道。
“后面那辆车中坐的是长姐,”傅瑶没料到竟然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小声道,“我方才恰好同她打了个照面。”
谢迟也颇有些意外,将傅瑶给扶正了坐在自己膝上,仍旧揽在怀中不松手:“那也没什么吧?总是要见面的,不过就是提早了些。”
“方才那情形,长姐八成也知道这是你的马车……”傅瑶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谢迟见她脸颊泛红,愣了下,福至心灵地懂了傅瑶的意思,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低声调侃道:“你是不是觉着,这像是瞒着家人与我幽会,结果被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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