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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在出嫁前几日,一家人用饭的时候,因凑巧聊到了周梓年的事情,她便顺势提了句。
    她说,谢迟与姐夫这些年来的经历不同,爹娘死在了当年的冤案之中,除却朝云再没什么亲近的人,这些年来背负了许多……
    颜氏是看过那出《沉冤记》的人,一听就知道她什么意思,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应了声:“知道了。只要他真心待你好,我与你父亲也会将他当成自家子弟一般看待,不会见外的。”
    而今日,傅尚书也对谢迟说了相仿的话。
    谢迟是个聪明人,知道傅家对自己态度转变,必然是有傅瑶在其中周旋。他这些年来身边亲近之人屈指可数,无牵无挂的,如今算是意识到,多了门亲戚的感觉也挺好。
    就算没了太傅的身份,他这些年来积威甚重,畏惧他的人不在少数,但比之先前要好上不少。
    离京前的那段时日,谢迟辞官在家,大半时间都是同傅瑶在一处,偶尔也会同傅珏往来,甚至还曾赴过范家小公子的满月宴。
    再有,还曾与岑灵均打过交道。
    岑灵均当年高中状元郎,还是谢迟经过犹豫之后点头给的,只不过再后来他就去了北境,虽留意着京中的变动,但那些细枝末节的事却并没管过。
    岑灵均蟾宫折桂之后入翰林院,按理说是该如旁人一般熬资历的,但因着才能出众入了萧铎的眼,这几年来倒是步步高升。谢迟回京之后,在公事上与他有过往来,发现这位的确是没什么可挑的,不出意料的话再过些年,也会是朝中的肱股之臣。
    早年,谢迟曾经因为他拈酸吃醋,到如今自己与傅瑶心意相通,而岑灵均也已经与旁人定亲,算是彻底少了一层顾忌,多了些惜才之心。
    只不过他的大度终归是有限的,就算偶尔有打交道,也绝对不会在傅瑶面前提及此人半句。
    出了盛夏之后,暑气逐渐退去,秋高气爽之际,夫妻二人定了启程南下的日子。在离开之前,进宫去见过谢朝云留了饭,又同范飞白姜从宁夫妻聚了聚,还往傅家去了一趟……
    好些年了,谢迟就没接连赶过这么多宴席。
    傅瑶有过南下的经历,对这一路上经停的城镇更为熟悉些,当年她身边只有银翘等侍从作陪,如今却是多了个谢迟。她同谢迟讲自己早些年的经历,领谢迟逛那些或风景优美或有趣的地方,倒像是将早前的遗憾都补回来了似的。
    途径有名的谷阳镇时,正是深秋,这里是以做风筝远近闻名的,傅瑶早年来时,曾见过各式新奇有趣的风筝,便想着让谢迟一道看看。
    可途径镇上的医馆时,谢迟却忽而开了口:“进去看看吧。”
    傅瑶一脸茫然地看了回去:“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谢迟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低声提醒道,“你没发现,自己的信期推迟了吗?”
    傅瑶向来是不记日子的,更没这个意识,呆呆地盯着谢迟看了会儿,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思后,心跳立时就快了起来。
    她被谢迟牵着进了医馆,亦步亦趋跟着,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虽说很早很早以前,她就曾经幻想过同谢迟的孩子应当是怎么个模样,但真到了这一日,却只觉着茫然。
    其实在定下行程之前,谢迟还曾因为这事跟她商议过。
    虽然傅瑶自己不怎么在乎,但谢迟始终记着傅璇当年在回京时伤了胎气,以至于不得不卧床修养数月的事情,故而也怕傅瑶重蹈覆辙,想着要么等到尘埃落定后再南下。
    但因为谁也说不准这孩子什么时候来,总不能为着没踪影的事情长久等下去,所以最终还是没为此更改。
    谢迟是一直有算傅瑶的信期,觉察到推迟之后,心中便不由得生出些忐忑来,既高兴又担忧,也想着事情总不至于这么巧吧?
    然而就是这么巧。
    医馆的老大夫诊了脉之后,笑呵呵地道了喜。
    傅瑶紧紧地攥着谢迟的手,仰头看了过去,只见谢迟已经眉眼间尽是笑意,嘴角也已经高高地扬了起来。
    见他这模样,傅瑶没忍住笑了出来,晃了晃他的手:“这么些人看着呢,矜持些。”
    “已经很矜持了,若不是在外,我都想要抱你了。”谢迟低笑了声,大方地留了一锭银子给那老大夫,没顾阻拦直接同傅瑶离开了。
    出门下台阶时,他甚至还提醒了句“小心”,一副恨不得将傅瑶给捧在手心里的护着才好的架势。
    傅瑶哭笑不得:“这才……”
    然而这话还未说完,她只觉着腰上一紧,随即被谢迟给抱了起来,吓得低呼了声。
    谢迟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含笑道:“虽然很想矜持一些,但还是忍不住。”
    周遭的目光大都聚了过来,傅瑶能感受到谢迟那溢于言表的欢喜,并没挣扎,只是顺势将脸埋进了他怀中,小声道:“我也很高兴。”
    一直到回了船上,又惊又喜的情绪仍旧未曾褪去。
    缠绵的亲吻过后,傅瑶伏在谢迟肩上,仍旧透着些难以置信:“我居然要当娘了。”
    谢迟的手轻轻地覆在她小腹上,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
    此时尚未显怀,纤腰不盈一握,若不是诊了脉,完全想不到其中竟然已经有了两人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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