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进去了驱傩的人群,这消息一下子让宫中的禁卫将军们都紧张了起来,但此时此刻人人都戴着面具,他们分辨不出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皇帝,于是便只心有余悸地在一旁暗自护卫,只恨不得能冲进人群中把这些人的面具挨个摘了,把今上从里面捞出来,供在龙椅上。
另一边自然还是去禀告太后,尽管太后如今病着,但倘若今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只有太后能来处理并且压住大局了。
甚至还有一些人,偷偷地把今上进了驱傩人群的事情,报去了王邶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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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轻微的气氛变化是狂欢的人群感受不到的。
薄秋和王邶被人群挤散了第三次之后,再也找不到王邶,也找不到原本应该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女了。
前呼后拥的人群,放眼看去乌泱泱的人头,几乎不知道哪里才是头的街道,薄秋茫然地在花灯摊子旁边站了,踮着脚前后看了看,各色各样的面具,每一个都那么丑,但没有一个是王邶戴在头上的那个。
她张了张嘴想喊人,王邶的名字都到了嘴边,忽然又茫然了一瞬——要得多大的声音才能让王邶听到呢,街上如此吵闹,他真的能听到吗?
她回头去看自己走来的那条路,事实上她都已经茫然了那条路究竟是不是刚才走过的那条,街上还是有那么多的人,他们好像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当走去哪里。
无措和迷茫瞬间塞满了她的心,甚至生出了几分无助,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六点半左右~!
第79章 世界三
究竟是在哪里与王邶失散的呢?
薄秋茫然四顾。
身边花灯摊的老板笑着问她:“姑娘, 你要买一盏花灯吗?可以去护城河那边去放灯,还可以许愿。”
薄秋无心去看什么花灯,只潦草地笑了两声, 但又因为隔着面具, 并没有任何用处。
“姑娘若是不买花灯,便站到旁边来一些吧!小老儿还指望今晚多卖几盏灯出去呢!”老板仍是笑着说道, 接着便又向旁边的人吆喝了起来。
薄秋尴尬地向旁边挪了两步,还没来得及再看看周围,从后面又涌来了一群人直推着薄秋强行离开了原地, 几番想要逆行回头,但却终究没能抵得过人群的推动, 只得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了。
他们相互笑闹着,面上也都戴着面具, 手里捧着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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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祈祷国泰民安吗?”拿着花灯的人嘻嘻哈哈笑着相互推搡着说着话。
“我还是祈祷我明年能遇上我心爱的女郎好啦!就不用和你们这群人一起过年了!”
“哇!见色轻友就是你这样的人了!”
“我还是准备继续祈祷明年我进士能一举就中!”
“年年祈祷能中,好几次了都没中,总觉得是许错了愿望一样!”
“那我还是祈祷国泰民安吧!”
“那是圣上应当许的愿,你这人野心太大啦!”
“嗨呀,我这不是替圣上分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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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来到了河边, 然后三三两两分散,他们到河边放下了花灯,各种形状的灯浮在水上, 然后顺着河水慢慢往下游漂去。
薄秋不住地四处瞭望, 她希望在人群中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 但终究事与愿违了。
她忍不住去看河里的花灯,还有那些放花灯的人,忽然觉得心酸委屈,此时此刻她心头有无数情绪, 与王邶分开之后的惶恐不安,再之后的茫然无助,在这时候全部迸发出来。
她感觉自己眼睛发胀,有泪水涌出眼眶。
摘下了面具,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迷茫中辨认了一下方向,顺着她刚才走过来的方向,朝着看起来最明亮的那栋花灯楼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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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府中,宫中传来的消息送到了书房,值守的随从不敢怠慢,急忙便让人往后面去找王邶。
去后面的人也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过来的还是王邶贴身的随从王忠,王忠听着那人说了宫中的事情,面上浮现出了无奈的神色,道:“大人带着夫人也去凑驱傩的热闹了,走之前只让我把府里上下都照看着,不要出乱子。”
“那能找到大人吗?”从宫中送消息来的人面上露出了焦虑神色。
王忠不由得苦笑:“今儿外头那么多人,想要找到大人……这怕是难了。”
外面的情形谁不知道呢,书房里众人只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只好作罢。
“那宫里面现在是出动禁卫出来找圣上了?”虽然现在找不到王邶,但同样混在驱傩人群中的还有一个今上,王忠倒是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宫中太后是什么意思?”
“要不要动禁卫,还要看太后的意思。”来人说道,“这一来一去,时机已经错过了,若是大人在府中,怕是还来得及。”
王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只亲自送了这人到府门口,又扶了他一把让他上马,口中道:“或者这也不是最好的时机,你赶紧回去吧!”
那人应了一声,在夜色中打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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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邶不在府里的消息只有正院里面的人还有书房里面的少数人知道。
得益于王邶一向对府中下人的掌控,此刻后院倒是也还是没有人知道王邶与薄秋出去看驱傩的事情,只以为王邶是与薄秋单独在正院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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