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林沁烦恼不已,左右为难。
“老僧,下命令吧,如果能将冯子材的这支有生力量安全地撤出来,对我们而言,是非常有利的,这至少加重了我们与敌在京师决战的筹码,长远来看,对大局是利大于弊,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将这样一支大军给糟蹋了。”恭亲王的思路很清晰,他看得清,瞧得远,想的也多,他知道,他们不能再等了,必须让冯子材撤回来。
“老恭,不是我不想为大局着想,实是我眼看着大清的江山就这样左一块,右一块地被反贼割去,心痛啊!做为爱心觉罗氏的子孙,我心不甘,不甘啊,试问,我百年之后,有什么脸面去见大清的列祖列宗。”僧格林沁憋了一肚子的气,他觉得窝囊极了。
看着自家的东西被别人抢,僧格林沁是有心杀敌却无力动手,这种感觉确实不好受。可是,他却不知道,历史前进的车轮,任谁也挡不住,这是一种规律,大清要丢江山,那它一定是违背了这个规律。况且,他爱新觉罗的江山不也正是从别人手里面抢来的吗?
“不甘也要忍着,咱们现在必须忍,只有等到时机成熟了,咱们才可出击,否则,将是万动不复,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才真正是成了葬送大清江山的千古罪人哩。”恭亲王喝道。
恭亲王有鉴于他与僧格林沁的身份,他极少用这种严厉的口气与僧格林沁说话,但现在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他必须强硬起来,喝醒僧格林沁。
“好吧,听你的,撤!”僧格林沁不甘地道。
僧格林沁并不傻,只不过,他不象恭亲王那样明见万里,现经恭亲王这么一说,他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之处,虽然他的心情依然很颓丧,但他对恭亲王提议撤回冯子材的大军还是同意的。
做了决定,那就好办了,僧格林沁直接向冯子材部下达了撤退回合肥的命令。
就在僧格林沁命令发出的那一刻,冯子材正在许昌府中艰难地抵挡清军的进攻,他已经率人顽强地击退了几次太平军的进攻。
在坚守的同时,他也已经派出好几拨人去向僧格林沁请援了,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一直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他是心急如焚,如果援军再不到,守军是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将军,怎么办?如果援军再不到的话,咱们就都完了,要不,咱们先撤吧?”看着城楼下蜂拥而上的太平军,冯子材的亲信部将焦急对他道。
“慌什么,再等等,我相信王爷必有主张,援军必定不日将到,通知弟兄们,给我守住,一定要死守至援军到来。”冯子材喝住他的亲信部将,让他命令所部人马死守城楼。
“是,将军,末将立即去办。”那亲信部将被骂了一通,只能灰溜溜地前去率人坚守城池。
冯子材相信援军一定会来的。
冯子材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太平军正接二连三地沿着云梯爬上城楼,然后与守在城楼口的清军士卒交锋。你砍杀我一人。我捅掉你一双,你来我往。双方将士不住地倒地,不一会儿时间,城墙下,城楼上。到处布满了双方将士的尸体,而那令人着呕的血腥气却充塞着这片空间,连原先那有些灰蒙蒙的天空,隐隐都被染上了一片红色。
太平军的冲城车也是不失时机地冲撞着已经松动了大半的城门,城内的清军则是想尽办法堵住这些缺口,让太平军的进攻无功而返。
惨烈的攻防大战仍在继续,攻城的太平军一方,凭借高昂的士气,占据上风的人数,较为得利的攻城器械,分别从四门朝许昌府发动猛攻。
而守城的清军,不可不谓顽强,可以说。在冯子材的率领下,这支清军的战力及精神面貌远远超过了其它任何一支清军,否则,仅仅是依托这坚城和自己,他们还无法在如此长的时间内挡住太平军疯狂的进攻。
但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是无法用精神来弥补的,所以,清军守的很辛苦,伤亡之惨重也是可想而知的。
冯子材在挥刀砍翻了一个已经攀上城楼的太平军之后,大喝道:“将士们,坚持住,王爷派来的援军已在路上,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援军一到,必定能将反贼杀个片甲不留。”
如果连士气都没了,冯子材真不知道,他们还能靠什么来守城,所以,他必须充分地将清军的士气调动起来,哪怕代价是要说些善意的慌言,他也在所不惜,因为,这是他们可以坚守多一点时间的唯一依托。
不过,努力并不能改变有些事实,只能是将它稍微延后一点发生罢了。随着战事的进行,冲上城楼的太平军是越来越多,清军虽是拼死抵抗,但失去了城楼的保护,人数上又不占优势,体力又没了,他们也就失去了与太平军争斗的本钱,所以,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东南两门就都已失守,如果不出意外,一柱香的时间之内,其它两门也必将易手。
“将军,守不住了,赶紧撤吧。”那满脸血污的亲信部将匆匆而至,催促正大肆砍杀的冯子材马上撤退,他可不想看着冯子材死在这里。
“不,不行,王爷的援军马上就到了,我们再支持一会,坚持一会就好了。”冯子材固执地认为,僧格林沁一定会调派援军前来支援。
“将军,醒醒吧,你看看,你看看,城门已失,敌人如潮水般涌入,即使援军来了,又能做什么呢,还是逃命要紧吧。”亲信几乎是哭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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