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听夏把江之衡拉到无鬼的角落,除下面具露出一副略带冤屈的脸,别扭的语气活像江之衡欠了他什么似的:「我拿到了一个面具,不过看来你好像已经不需要了。」
江之衡眨眨眼,这才发现到对方手上拿着一个绘上道士脸型的面具。他低头扫了扫自己腰间的丰硕收获,忽然「理解」杜听夏不满的原因,原来就虚的一颗心立时虚上更虚。
杜听夏自是很清楚江之衡会有何反应才故意摆出样子,见对方不敢说话,他更是乘胜追击装可怜,把面具扔到地上:「你连面具也不除下,现在是不是嫌我没用了?也对,秦风给了你六个,我只拿回一个,你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
他的话充满了怨妇的味道,若枝可依在场会直接不给面子笑出声来,可江之衡听了却急得有如热锅中的蚂蚁,对方那副失落得自信丧失的样子让他慌张不已,手忙脚乱除掉戴着的,又把腰间的那几个拉到后背不让杜听夏瞧见,然后火速捡起杜听夏发脾气扔掉的,哄道:「那些是阮知还说挂太多会引鬼注目,暂时放在我那边,你不信的话,我把那些面具还回去,真正属我的一个也没有,你特地给我抢了一个回来,我真的很高兴,真的!」
杜听夏在看到江之衡如此着紧自己的神情时,心里老早就爽过翻天,可听到对方说要回去找他们时,俊脸马上就黑起来,还觉得自己头顶隐隐泛着绿光:「你还要回去找他们?你就觉得我这么不行?」
「我没有觉得你不行!」江之衡反射性道,但鉴于这阵子他受了不少小说的荼毒,话一说完他就立马联想到其他情况的「不行」,脸也禁不住烧起来。
☆、鬼夕(五)
杜听夏一见江之衡脸红,马上就猜到对方想到哪里去了。本着对方歪楼他也要跟着歪的原则,他不怀好意道:「也就是你觉得我很行了?」
江之衡呆了一秒,若不是对方刚才失落的样子在他脑子挥之不去,他都想伸手摸摸杜听夏的脸皮,看看是不是还有层面具没有撕走。
他认识的杜听夏向来都是文质彬彬的,怎会莫名奇妙跟他开起黄腔起来?
意识到形象崩了的杜听夏轻咳了一声,果断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继续他自卑怨妇的戏路:「你根本就是瞧不起我,觉得我花那么久才找到你,手上还只得一个面具,而你随随便便和别鬼组队,就能获得人家『嫌多』的面具!」
江之衡原来慌张的神色慢慢变淡,最后更是直接变成目无表情,到了这个份上,他还看不出杜听夏在装,他改名叫衡之江算了。他眼也不眨盯着演上瘾的杜听夏,他都已经这副样子,杜听夏没可能没发觉自己被看穿的事实,但对方硬是继续自欺欺鬼演下去,他身为一只点怒对方心头火的当事鬼之一,只能配合下去。
「不,虽然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不,我是说,第一个面具,但我也会好好珍惜的,这会是……我、我重要的宝物。」江之衡目光平平、语气平平、态度也平平,虽说他没得选只能配合,但他实在提不起劲去演,他还什至直接把看过的小说对白拿来用。
原句是「虽然这是你送我的第十万零七十四枚凤凰火钻石戒指,但我也会好好珍惜的,这会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宝物」,江之衡相信雷成这样的台词,日理万机的杜听夏即使看过应该不会记着心上。
然杜听夏即使没看过,但看江之衡背书般的语气也猜到是什么一回事,正当他在犹豫要不要借机又来一次装生气时,不远处忽然传来连串的劈里啪啦声,接着便是一道道鲜艳绚丽的光茫和此起彼落的赞美声。
两只鬼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只见一朵又一朵的夺目银花在半空中炸开,花千树般的流光向四周扩散开来,如星如雨,璀璨夺目得来,又营造出浪漫唯美的氛围。
江之衡看了好一会烟花才再一次想起被遗忘的杜听夏,他急忙把目光转向身边,生怕杜听夏的戏瘾还没完。
幸而杜听夏看着如此炫目的烟花也知这不是他演下去的时机,当江之衡转过头来看他时,他也刚好侧头望向对方,同样带着关切对方的两道视线就这样直接在半空交汇。
杜听夏带笑的眼神注视着江之衡,眸中的纵容满得快要溢出来似的,不止如此,他还体贴地伸出手替对方整理因除掉面具而弄乱的头发,江之衡快要怀疑,杜听夏之前的脾气全是自己一个脑补出来的。
如凝脂的手指带着些许冰冷,可江之衡却觉得烫得不行,特别是杜听夏对于整理他的头发特别上心,几乎是每一根都不放过,手指多次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脸颊、耳背和颈部,让他有种被扔进锅子的错觉,杜听夏不早一秒放手,他就会早一秒被蒸熟。
明明只要开声制止就可以了,但江之衡不知怎的没有开口,僵在原地任着杜听夏弄,任着自己的脸涨红得厉害,一双眼半垂着,却总是不自知的偷偷瞄向对方。
他忽然觉得,那堆枝可依逼自己看的同人小说,里头形容得杜听夏的词有多么天花乱坠、多么娓娓动听,也形容不了他眼前的这位——注视着自己,黑眸都要映出自己的样子,满眼满心都是自己,也只容得下自己。
现在的杜听夏是属于自己,不是属于杜鸣春、也不属于那些女鬼脑补出来的女主角。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几乎要忍不住向上扬,他理不清心中的喜悦为何而生,他只知道以害羞作代价,换来占据杜听夏的几分钟,怎样想也是不错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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