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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未已说到这里,喝完最后一口鱼汤,浅浅一笑:“如果说,安布雷拉是让人憎恨的疯子,那么,小呆就是让人可怜的疯子。”
    魏子虚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与其琢磨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赢明天的游戏。你说晋侯告诉了你这里的定位?他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给你信息,你跟他是怎么说的?”
    既然魏子虚问起,年未已就把他给晋侯找毒品,结成临时同盟保护晋侯的事如实说了。
    “唔......”魏子虚思索道:“看来晋爵给晋侯使用的那个‘审判’技能,副作用非常强啊,竟然让晋侯害怕成这样。不过晋爵临死之前说,这个技能有让晋侯赢得游戏的可能,那效果应该很惊人......你能把他拉来我们这边也好,在明天的游戏中尽量利用‘审判’技能,给我们创造点优势。”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魏子虚说到一半,被年未已接过了话茬,年未已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有些困意。魏子虚抬头看他,看到年未已正枕着胳膊躺在草坪上,脸上盖着一顶帽子。
    那正是晋爵的黑色爵士帽。
    “啧,你怎么又偷晋爵的帽子?”
    “晋爵死了。”年未已这么说,他的脸完全被帽子遮住,看不出表情:“拿没有主人的物品,怎么能算偷呢?晋爵因为戴了这顶帽子就怀疑父母偏心他兄弟,可是换一个人戴,这仅仅是一顶好帽子而已。”
    可能是由于隔着屏障,午后的阳光被均匀散射,十分温柔地照耀在年未已周围的草坪上。这种柔和的阳光颜色与野餐布上剩下的精致食物一道,营造出过于舒适的气氛,令人昏昏欲睡。魏子虚伸了个懒腰,转身侧倚在鸟笼栏杆上。此刻短暂的宁静在死亡游戏中很难得,而魏子虚是个敏感的人,安逸环境带来的违和感却又令他不安。现在年未已这些不寻常的行为和语言,仿佛在为与他们敌对的晋爵哀悼,可是不管是哀恸还是怜惜,都不像是会出现在年未已身上的感情。
    一阵微风拂过,年未已抬起右手拉下了帽檐,露出一双眼睛看向魏子虚。
    “魏导,你有兄弟吗?”
    魏子虚抬眼看他,回答说:“有一个哥哥。怎么了?”
    年未已:“我是独生的,体会不到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感觉。但我接触过的兄弟,不管关系好不好,他们之间都有种奇妙的连结,仿佛彼此是对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魏导,你从没提过你哥哥,我还以为你是独生呢。你和你哥哥的关系怎么样,难道比那对双胞胎还糟吗?”
    “很少有兄弟的关系像双胞胎他们那么扭曲吧。”魏子虚揶揄道:“晋侯和晋爵的性格都太自私,又生在很严格的大家族里,这类由功利心带来的兄弟斗争,我都看腻了。至于我和我哥哥,就是很普通的关系。我哥哥比我大不少,我出生的时候他在外面上寄宿制中学,平时见不着几次,所以我和他并不亲近。后来他进检察院当了律师,在学业上给过我一些帮助。现在他结婚生子,过得很顺利,也不常跟我联系了。”
    “不亲近......”年未已眯起眼睛笑道:“魏导你,跟家人都不亲近吗?”
    “怎么,你的理论破灭了让你不爽吗?根本不会有人是对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就算是家人也一样。”魏子虚说:“我一直觉得亲密关系是有隐患的,在不越界的范围内难以把握得恰到好处。或者说,只要不是任人摆布的道具,就总是不够令人满意。”
    “不是那样的。”年未已却不赞同:“潜意识里的联系不是你说了算的,虽然你这说法很酷,但我们都知道是装的。很神奇的是,人是个体意识很强的动物,可是一起生活之后,一定会难以避免地互相影响,仿佛真的有种群体意识,它把每个人融合转变,最后渐渐形成差不多的样子,共享着差不多的情绪。”
    “噗——”魏子虚却在鸟笼内笑出了声:“我是装的,我何必要在你面前装呢?群体意识这种话谁说我都信,但这偏偏不像是年医生会说的话。”
    年未已长舒一口气,表情却没有任何不自在:“你不觉得你在装,说明那是你无意识的行为。我说跟其他人一样的话也不奇怪,因为我也很普通——可能比普通人麻木一点,嗯,还要帅一点——但总体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普通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普通人改变不了的我也改变不了,事实如此,所以我从来没有心理压力。”
    魏子虚移开眼睛,转身倚靠在栏杆上,眼皮开始沉重起来,缓缓地说:“把自己和普通人比较,这本身就够傲慢了。”
    “你误解我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慢慢向你解释。现在是第四天,还有三天游戏才结束,真没想到一周的时间竟会这么漫长......”
    魏子虚的回复越来越慢,身边风和日丽,年未已逐渐感到倦意袭来,眼前的黑暗重重地压下来。
    睡梦中的时间应该是静止的,年未已却反常地感到自己被黑暗困住了,在无形无相的黑暗里等待了很久。等他的眼睛开始适应,他四下看看,向着一个黑暗比较淡薄的方向走去。说是走去,年未已其实不能确定自己在移动,因为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也许他仍然停在原地。
    这种被动的感觉让年未已有些煎熬,不过好在时间不长,他前方的黑暗稍微消退了,露出些轮廓来。年未已仔细看去,他前方被一堵墙堵死了,那些若隐若现的轮廓正是砌墙的青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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