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然,旋即落睫道:离开世子,我犹豫了。
唤我子承。
子承是他的字。
他的字,普天之下能唤之人少之又少,而前世自他称帝,天下再无人胆敢提及子承二字。
商姒偏过头,酝酿许久,才唤出那子承二字,是时被他捉到腰肢,她痒得尾音一荡,听得他也是心底一痒。
她脸色彻底红了,似羞似恼,伸手要推他,却被他一把捉住小手,他低头沿着她的手指轻轻一吻,低笑道:唤得不错。他贴上她的耳廓,热气喷洒,再完整地说一遍试试。
她咬唇,断断续续道:离开子承,我犹豫了。
说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子承。
他登时大笑,抬手重落帘帐,将一殿明亮的光阻隔在外。
商姒推着他的胸膛,只觉浑身发热,头晕目眩,任凭他颠倒她的乾坤,化身修罗。
端得是,旖旎良夜,宜弄风月。
第27章 上朝
夜凉如水,月色如霜。
乾康殿外刮了一阵风,吹得铁马叮咚乱响,宫人提着宫灯从窗前走过,绣鞋底踩着沉闷的白玉地砖,摇曳的影子落满暗阶。
商姒听见耳外沉闷的咚咚声响,掩在软衾中的手轻轻抽动一下。
她睫毛抖了抖,睁开眼来。
几个时辰前的事情如黑白幕一般,霎时在眼前飞闪。
他的温柔压迫,他的柔声哄劝,她的难受娇吟
事已至此。
都已经给他了。
商姒骤然阖目,下意识探手一摸,是凉的。
想必他没有久歇此处,她便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现在是天子身份,实在不好让人知晓她与迟聿的瓜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他并非同一阵营。
她躺了许久,脑内纷乱如麻,许久才撑手坐起,不动时毫无感觉,这般一坐才觉浑身酥软酸麻,她紧紧蹙眉,面前掩住胸口细密吻.痕,扬声唤道:来人。
蓝衣听到里面传来细微动静,便掀开珠帘走了进来,低唤道:陛下。
商姒蓦地抬眼,淡淡看着蓝衣。
奴婢知道公主便是陛下,但此事断不可声张。蓝衣微微一笑,看着她微微散开的领口中,青红吻痕若隐若现,昭示了那一夜是如何耳鬓厮磨、翻云覆雨的,现在的商姒,盈盈无力,红潮方褪,仿佛更加柔婉迷人了,蓝衣一时没挪开眼。
商姒掀被赤脚站起,才跨出一步,便皱了皱眉,浑身有些酸痛。
蓝衣连忙上前来扶住她,轻声道:陛下慢些走,奴婢先服侍您沐浴更衣罢,然后再去上朝。
商姒凝眉不言,只默默点头,慢慢走到殿后浴池中,双腿有些不自觉地打颤,仿佛站立不稳,她依靠着蓝衣,赤脚走下石台,身子微微一沉,霎时热水裹身,暖意融融,商姒微微闭眼,身子一寸寸放松下来。
她嗓音干哑,问道:世子呢?
蓝衣回禀道:世子出去处理公务了。
也不知是什么公务,让他整夜不歇,她虽做回了帝王,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商姒泡在浴池里,困意又不知不觉来袭,直到身子被人从水中抱出,刹那间温暖退离,肌肤触碰上冰冷的空气,她猛地惊醒,身边人已拿长巾裹紧了她,擦干了她身上的水珠。
迟聿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笑道:困成这样?洗澡也能睡着。
她面上闪过一丝窘然,旋即将头埋入了他的怀里,迟聿将她轻轻横放在玉石台上,慢慢给她揉干了长发,手指在她下巴处捏了捏,低笑道:看你这般模样,我倒是更加欢喜。
她睁开眼,隔着蒙蒙水汽,她的眸子也含了一池波光。
他心底一动,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昨夜痛不痛?
她摇头,又点头,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迟聿将她抱回榻上,拿药膏抹了抹几处青紫痕迹,能提神么?是时辰上朝了。
她轻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神,坐直起来。
迟聿拿过肚兜、中衣给她,商姒将衣物一件件穿起,直到悉数打理完毕,才传令下去,敲响朝钟,传百官入宫朝见天子。
外面钟声沉闷而响亮,一下下敲入商姒的心底,商姒的心却越来越沉重,仿佛一下子坠入深渊去,再也看不见了。
她低头,最后洗了一把脸,勉强清醒了一下,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神情,拂袖出去。
文武百官陆续入殿,太监高喝天子入朝,商姒从殿门快步走入,文武百官不敢抬头,悉数跪下长拜,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一路昂首,步履缓慢,衣袍纤尘不染,腰间鎏金聚拢了一点璀璨光华,足下赤舄华贵,威仪自成,一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容颜终于迎来百官的瞻仰。
商姒走上御阶,振袖转身,淡淡道:诸位爱卿平身。
许久未见这位天子,百官起身,那些老臣们纷纷抬头不安地望向天子,见这御座上之人,安然而寡冷,就是记忆中那个模样,便觉得激动不已,而新入驻长安的昭国将军们,纷纷打量起这个天子来,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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