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勖身后的迟陵脸色冰冷,也不甘不愿道:哥哥何必管她的面子,总归她能做回天子,也不过是哥哥的大恩大德,不与她计较,不然她凭什么坐在上面。
此话一出,宋勖微微变色,连忙道:公子不可说此话。迟陵心底不服气,还待再说,却瞧见二哥撇过来的眼神,他连忙噤声了。
他才刚刚把礼仪纲常抄了十遍,大晔律法抄了一遍,又让宋先生好说歹说地求情,这才被从府里放出来。
他可不想这么早又被关回去。
宋勖沉吟片刻,问迟聿道:主公可是有什么想法?
迟聿看着天边流云,冷淡道:如此也好,天子虽有旁的心思,但也方便我拿正统之名行事,文鉴不必担心,她的事情上,我心里自然有数。
宋勖松了一口气,抬手对迟聿一礼,又道:那对天下人来说,公主的下落又该如何交代
便随便安置一处宫殿,说公主生病,不予见人。迟聿随口编了一句,转身走了。
剩下宋勖和迟陵纷纷愕然。
第28章 阴翳
商姒那厢乘辇回了乾元殿,刚刚推门,便发现迟聿已站在殿中等候已久,殿中琉璃烛光照上他的衣袂,显得他沉静而清冷。
商姒挥手屏退宫人,抬头静静地看着他的神情,尴尬道:大将军有何事找朕
迟聿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感觉到她有些僵硬不安,眯了眯眼,唤我什么?
她立刻改口道:子承抓痛我了。
她和他的关系现在有些微妙,是君臣,又是依附与被依附的关系,亦是情人,她主动,却又退懦;她胆怯,却敢算计。
迟聿抓着她的手微微卸了力道,却没有放开她,而是深深地望着她,没有笑,沉声道:你今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商姒低眼道:我问过子承,子承若是不愿意,自可在朝堂上拒绝我
迟聿薄唇淡掠,捏了捏她的脸颊,耍些小聪明。他倒是真不生气,径直走到御案前,将桌上已经写好的圣旨递给她,淡淡道:天子身份终究不长久,你迟早做回女子,既然如此,公主之位便需好好敕封。
商姒接过圣旨,展开一看,脸色登时有些古怪。
封商姒为长公主,赐封号和嘉。
和嘉,倒是寓意美好。
商姒猛地合上圣旨,偏头道:既然我不做公主,便也不急着册封。
那也未必。迟聿道。
她猛地回头。
迟聿淡淡道:我与你的关系,势必让天下人目睹。公主商姒会是我的妻,日后这个身份对你很重要,你明白吗?
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他不会放过她,他不会让她女扮男装与他这般做一辈子的表面功夫,无论目的如何,无论过程如何,她都会在他身边,做他的妻子。
她咬着下唇不说话,迟聿上前,把她拉入怀中,难道你还有别的奢望?
她默然片刻,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任由他揽着,他心情大好地亲了亲她的眉心,这才听话。说着,他拉着她走入内殿,抚了抚她的腰肢,方才上朝可还酸痛?
她点头,顺势依偎入他的怀中,闭上眼,没有说话。
温香暖玉在怀,迟聿低眼看着安静的她,眸色深晦。
他其实还是明白,她心性如此之高,不会彻底甘心做他的所有物。
迟聿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脑,无声笑了笑。
可无论甘心不甘心,他就是要从一开始占据她的一切,不给她丝毫喘息之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不能忍受,她一丝一毫地离他远去。
商姒午后小憩之后,便换了身常服,出殿吩咐道:去备马车,朕要出宫。
她身后跟着新任的御前总管崔公公,崔公公不知这位天子脾性如何,按照传言揣测,当是暴戾之君,颇为不好相处,此刻连忙吩咐了下去,又陪笑着道:陛下出宫是要做什么?今日风大,陛下还是多披一件披风,免得着凉了。
当年的御前总管是王赟的人,对她是时时刻刻约束着,却屡屡被她针对,如今换了一人,这嘴却是格外地聒噪。商姒负手而立,淡睥了崔公公一眼,冷淡道:去沈府,探望廷尉沈大人。
崔公公暗暗一惊,暗地里长了个小心眼儿。待到马车备好,商姒一路出了宫,崔公公才悄悄吩咐一小内侍道:去告诉大将军一声,陛下出宫去沈府了。
陛下的动向,左右还是让大将军知道的好。
低调行事,商姒换了身云缎广袖直裾锦袍,腰坠白玉环,端得是寻常人家的贵公子模样,乘马车一路出了东华门,马蹄踏过汉白玉的地砖,一路喧嚣尘起,华美马车的四角金玲响个不停,直到在陆府门前偃旗息鼓。
商姒撩开帘子,淡淡吩咐道:马车上的铃铛聒噪得很,改日将它卸了。
侍卫连忙应了。
那沈府门前的小厮见有人来拜访,连忙上前,见这马车奢靡异常,华贵又低调,气派也不像寻常人家,连忙笑着上前道:不知贵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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