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他都懂,但是他改不了了。
沈熙揉了揉手腕,起身坐到屏风外面去。商姒重新回到榻上,她现在还虚弱的很,便依着软塌歇了一会儿,把眼睛闭上小憩。
闭上眼的那一刻,眼前总闪现着什么细碎的小片段。
仿佛此情此景,她经历过一样。
商姒睁开眼,怔怔地发了会儿呆,又听见外面传来细碎的声响,淅淅沥沥,像是雨点子打在青石阶上,便披衣走到窗边,推窗一看,果然是下雨了。
商姒看着雨景出神,忽然兜头一阵风刮来,吹得她青丝乱舞,商姒抬袖遮住脸,慌忙将窗子关了,又掩鼻打了个喷嚏,忽然听见有人嗤笑道:你这样可不行,举止都娘们兮兮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女扮男装,是怎么不被人揭穿的。
商姒转头一看,没想到是迟陵。
迟陵看她盯着自己,又轻哼道:我就来看看,你和你这lsquo;奸夫怎么样了。
他刚刚跟着二哥去了,发现二哥此刻心烦,实在见不得他在眼前晃来晃去,干脆又回来找商姒,他倒要看看,他二哥前脚刚走,商姒和沈熙还会做些什么,没想到这两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倒是十分合乎礼节。
迟陵忽然就开始想:万一真是误会呢?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之前太医都对商姒的病束手无策,沈熙来了之后商姒就苏醒了,万一真是来救她的呢?
毕竟二哥下令抓捕,沈熙不鬼鬼祟祟一点,不早就被抓到了。
但,尽管心中怀疑,迟陵口头上也要刺激商姒一下。
商姒宛若被这两个字踩中了尾巴,立刻冷下脸来,我与他没什么,迟将军专程过来,若是特意来诬陷人的,就不怪朕把你轰出去了。
迟陵哟了一声,心道有句话说得不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商姒这几日之后,似乎都不担心他再做什么了,也许就是二哥宠的,宠到她渐渐不再害怕他们,当初刚刚破城之时,这丫头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迟陵谑笑道:陛下上回还说要跟我和解,这么快就要翻脸?他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沈熙因为他的突然闯入,已经站在了不远处,似乎在担心他做些什么,迟陵对沈熙抬了抬下巴,姓沈的,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她是你能靠近的?谁给你的胆子?
沈熙垂下眼来,商姒怒道:迟陵!
迟陵笑意一敛,猛地欺近商姒,对她一字一句道:你给我听清楚,你是我二哥的,不能跟别人牵扯不清。他顿了一下,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如果还有第二次,就算我哥哥不追究,我也定会动手。
商姒觉得此人简直莫名其妙,抬手推开他,来人!
谁敢进来?!
迟陵紧接着的一声吼,喝止住了想要进来的蓝衣等人。
商姒忽然觉得无力。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她任人鱼肉的处境并没有改变,一旦惹怒这对昭国的兄弟,名义上再高贵的身份都没有用。
谁叫他们拥有大军,这个天下,谁的刀锋利,谁边是王。
商姒冷笑道:怎么,你是要替你二哥动手不成?
迟陵上前一步,我还真想替他收拾收你。
商姒嗤笑一声,那小将军快来收拾。
你!迟陵抬起手来,望见商姒那张无所畏惧的脸,又气恼地把手放了下来,一声不吭地转过了身。
好久没有这种心头冒火的感觉了,商姒可真是好样的。
商姒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对沈熙道:方才我让你留我这里,还是想着这里安全,但你我之间,这样更会惹某些人猜忌。她故意把某些人咬得很重,迟陵气得又开始瞪她,似乎正要撸袖子揍人了,商姒宛若感觉不到一般,继续道:你还是先回去,我让姣月送你,我料想,大将军既然没有当着我的面杀你,也不会背地里再对你动手,你尽管放心。
话音一落,迟陵便阴阳怪气道:啧,这么了解我哥?真这么了解,你还故意惹他?
商姒宛若没听到迟陵的声音,又唤来了姣月,细细吩咐她一定要将沈熙送到宫门口,沈熙叹道:不必了。
商姒感觉很意外,为什么?
沈熙垂目道:臣既在朝为官,便不可能一直遮遮掩掩,若当真得罪大将军,今日可以苟活,将来又如何立足呢?本来,臣方才若能全身而退,便也会主动去被人发现,继而向大将军解释
迟陵挑眉,意外道:哟,沈熙还挺识时务。他笑容恶劣,讥讽道:不过不用白费劲了,你以为你解释就有用?
商姒只看着沈熙,迟疑道:可你若出事
沈熙温柔一笑,那陛下就当臣是自己作孽,这条人命不算在陛下头上,陛下也不是lsquo;恩将仇报。
商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隔了一会儿,她眸底的光渐渐熄灭了,艰难道:若他不信,之前我让你保密之事,你就说出去罢。
迟陵见这两人把自己无视了个彻底,又恼道:别白费劲了,我说还不如苟且偷生呢,我哥哥此刻正在气头上,沈熙,你以为你有多大脸面?他刚刚都被自己亲哥给撵出来了,二哥看见沈熙不杀了他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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