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祯走到正厅,看到原样放在桌上的小玉兔子,他走上前,拿起兔子放在手掌心看。
看了片刻,他回身叫程深,问道:“公主还在平阳侯府里?”
“小的问过御医,在呢,不光公主在,驸马的弟弟与侄儿也都在,不过驸马睡得早,公主从宫里过去时,驸马已经歇下。”
“知道了……”
程深点头,正准备下去,哪料他们殿下直接道:“我出趟宫。”
程深一个恍神,宗祯已经往外走去,保庆跟着跑,回头朝他直瞪眼,他才回神,慌忙跟上。
宗祯有自知之明,此时他应当是平阳侯府里最不待见的人,他没指望从正门进,也没浪费时间。
他叫马车停在驸马府里的东门外,由东宫侍卫长陈克业亲自翻墙过去,捂住守门侍卫的嘴,打开门,太子殿下带着人直接走进去。
殷鸣、尘星守在姬昭的卧室门外,瞧见登堂入室的宗祯,不免也惊呆了,两人甚至愣了片刻,趁这功夫,宗祯直接往卧室里走。尘星赶紧跳起来,伸手拦住他:“你想干什么!”
殷鸣更是直接伸出双臂,拦在门前。
“我来看看他……”
尘星仿佛听到大笑话:“你没逗我吧?你来看看谁?”
“我来看看他……”宗祯又说一遍。
“哈!”尘星上下打量他,开始阴阳怪气,“到底是太子殿下啊,这一身,多威风啊!”
宗祯出门匆忙,没有换寻常衣服,穿的是宫中常服,标准的太子服制,他也没有与尘星在言语上计较,平静道:“我看几眼就走,不打扰他睡觉。”
“哼!”尘星翻白眼,“做梦!我们郎君不想见你!”又朝殷鸣道,“赶他走!”
殷鸣也不怕,咧着白牙,看似笑,实际在威胁:“您还是走吧!别逼小的动手!太子殿下,总不会跟我们这些人过不去吧?”
宗祯沉默片刻,看向他们俩:“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太子,那我便以太子的身份跟你们说话。若你们俩再拦我,我即刻捉你们下大牢。”
“…”
“你们自己选……”
尘星跟殷鸣面面相觑,当然不是被吓得,是被气得。
宗祯直接伸手拨开尘星,大步进去,殷鸣还想拦,陈克业笑嘻嘻地凑上来,用力捉住殷鸣的手臂往一边带:“小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保庆也凑上来,拉着尘星:“好哥哥,快坐下歇歇,坐下歇歇!”
这是全部出动了啊!尘星甩开保庆的手,没好气:“谁跟你好哥哥!”
宗祯却已经进去了,尘星跟殷鸣再对视,气得在心中破口大骂,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姬昭平躺在床上,他平常睡觉喜好侧卧,因为身上有伤,只能平躺,每隔半个时辰,尘星就要进去看一回,就怕他又侧过来睡,压到伤口。宗祯走到床边,伸手撩开帐子,还没在床边坐下,姬昭恰好在翻身,碰到伤口,他在睡梦中也痛得直「嘶」。
宗祯立即弯腰上前,小心扶着他,将他翻回去,再想收回手,却被姬昭一把抓住,攥在手里。姬昭嘴中嘟囔几句,他一句也听不懂,姬昭咂咂嘴,继续睡了。
宗祯轻轻在床沿坐下,也没有再抽回手。
他静静看着熟睡的姬昭,脸上涂了药水,看起来黄黄白白一片,他心里很难过。
他其实很在意姬昭打架的真正原因,若真的是为了乡野女子?
宗祯的视线扫过他脸上的伤,又轻手掀开被子,掀了衣裳下摆,看到姬昭雪白皮肤上的多块暗紫青斑,眉头顿时皱得死紧,“疼……”姬昭嘀咕着,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上。
手掌贴到姬昭的皮肤,偏凉,他的手却霎时就变得滚烫,下意识地,他想收回,姬昭却不舒服地开始嘟囔,他再不敢动。
他只好把被子再盖上,就坐在床边,继续看着姬昭睡觉。
看着看着,他又不觉伸手去轻轻触碰姬昭的脸,嘴唇也是肿的,还有伤口,姬昭的嘴唇不似他久病,甚少有血色,姬昭的唇瓣红润润的,此时却也涂了药水,宗祯心中叹气,到底是将整个手掌覆盖在姬昭的脸上,更轻地抚了抚。
手指往上挑,挑开碎发,竟连眉毛里也藏了口子,文贵仁下手也忒重了些!
宗祯心中升起无数股怒火,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姬昭又开始翻身,他才趁机悄悄收回手。姬昭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头,睡梦中他的手四处抓了抓,什么也没抓着,他也就继续睡了,宗祯低头看自己的手掌,温度与触感似乎还在。
宗祯的确没有停留太久,大概一个时辰,他就出来。
尘星叉着腰正要骂,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他可不怕,宗祯已经先轻声问:“为何伤得这么重,侍卫呢?”
“你还好意思问!侍卫不都是你派来监视我们的吗!我们郎君哪里还敢用!”
宗祯皱眉,倒是实话实说:“除了可乐、杜博他们五人,其余的人并无监视之意。”
“哈!”尘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自己承认了?!”
“是……”宗祯大方应下,“他们五人何在?”不等尘星说话,他看向殷鸣,“再出门,切记要带足了人,杜博功夫还是不错的,他们不过听我命令行事罢了,他们是可以放心的人。”
“…”殷鸣这下也已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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