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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官员都心照不宣,永安王大好,那陛下的心情定然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时候触霉头,说不得乌纱帽和项上人头就得没一个。
    “这天怕是要变了。”年迈的御史大夫揣着暖炉,眯着眼看灯火辉煌的皇城。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古往今来屡见不鲜。
    但皇帝与永安王之间,实力差距太悬殊。如今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永安王可不是打不还手的泥菩萨。
    众人一时缄默,都默默猜测着日后的朝堂局势。
    黑暗中不知是谁忽然惊呼了一声:“那可是永安王的轿子?”
    众人一惊,纷纷循声去看。
    便见一架比寻常轿子要高大宽敞些的轿子默默停在边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轿帘垂着看不到里面情形,但帘子右下角绣着的“永安”二字却格外扎眼。
    一众大臣盯着垂下的轿帘,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
    与李凤岐交好的戚邵眉毛一扬,朗声问道:“可是永安王尊驾?”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道清冽声音回道:“诸位大人许久不见,可都安好?”与此同时,低垂的轿帘缓缓卷起,露出李凤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来。
    竟真的是永安王!
    一众官员震惊异常,连脸上的情绪都差点维持不住。昨天傍晚才听说永安王大好的消息,今日天不亮,人就来参加朝会了。
    分明是来势汹汹。
    又想起御史大夫方才的话,心道怕是真要变天了。
    官员们心思各异,素来与李凤岐关系亲近的大臣都凑上去寒暄,其他人则竖起耳朵听。
    有人问:“王爷大病初愈,何不多休息几日?”
    李凤岐声音不高不低,冷如寒冰,在暗夜里透着几分阴沉:“有要事要禀告陛下。”
    众人思索着永安王这会儿有什么要事。
    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钟声响起,宫门大开。
    众人只得打住话题,下轿列队,往皇城内行去。过金水桥,便至太和殿广场。
    群臣列队拾级而上,唯有李凤岐坐在轮椅上,由五更从旁推上去。
    待到了太和殿门口,方才换成了太和殿的内侍接手。
    五更顺道将装着赵炎首级的木匣交给内侍,嘱咐道:“拎好了,可别给摔了。”
    那内侍唯唯诺诺地接过,才推着李凤岐进殿。
    众人按官职列好队,李凤岐的轮椅在最前方,待众人站好队列后,又见一人姗姗来迟,白衣素服,正是太傅韩蝉。
    韩蝉脸色有些差,他瞥了李凤岐一脸,站在了他旁边,与他并列。
    皇帝李踪还未到,太和殿内不可喧哗,文武百官俱都沉默不语。如此等了大约一刻钟,穿着明黄衮龙服的李踪方才出现。
    他刚刚弱冠,面容尚且带着青年人的稚嫩,肤色因养尊处优,养得极白。被明黄的龙袍一衬,就多了几分羸弱。
    若不是身上的龙袍,瞧着不像九五至尊,倒更像个有些阴郁的书生。
    李踪走至殿中,在宽大的龙椅上坐下,冠冕上十二珠轻轻晃动,遮住了他阴沉发青的脸色。
    他目光阴郁地凝视李凤岐,藏在袖子中的手攥成了拳。若不是方才已经在后宫泄过一回火气,他连面上的平静都难以维持。
    崔僖侍立在侧,鸣鞭一声:“有事早奏,无事散朝——”
    去势后略有些尖锐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中,一众官员下意识将目光凝在了李凤岐身上。
    永安王出现了,谁还敢先奏?
    然而李凤岐仿佛对四周目光一无所觉,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之上,双手交叠,闲适自在,似无人能入他眼。
    在他脚边,则搁着那个突兀的木匣。
    众人拿不准他什么意思,更不敢先出头。太和殿内一时落针可闻。
    李踪目光阴鸷,居高临下地扫过在场文武百官,见竟无一人敢出列,脸色便愈发难看。
    僵持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众爱卿今日无事启奏,永安王大病初愈,仍然坚持来上朝。难道也无事要奏吗?”
    “臣有事奏。”李凤岐漫不经心地坐直身体,目光与李踪对上,隔空交锋。
    “何事?”李踪强自镇定,眼珠乱晃。
    “臣收到北疆八百里加急军报,说参军赵炎暗中勾结冀州刺史殷承汝意欲谋反,”李凤岐轻描淡写将赵炎一事抛出来,一条条列数赵炎罪行:“军报中言,赵炎至北疆都督府不过十余日,行事乖张,索贿受贿,甚至还假传陛下口谕,蛊惑军心,意图撩撺副都督朱闻与他同谋造反。”
    “朱闻先是假意应和,实际上却暗中着人调查搜集证据,意外发现赵炎一直与冀州刺史殷承汝有书信往来,又查出殷承汝私自在渭、冀二州交界的深山中屯兵数万,意图不明。副都督为保两州安宁,欲将赵炎拿下押送上京问罪,却不料赵炎察觉反抗,混战之中被斩杀。”
    他自袖中拿出往来的书信,又一指地上木匣:“这便是赵炎首级与二人密谋来往的书信,还请陛下过目。”
    众人没想到永安王一露面,说得便是这样要命的事,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李踪紧紧咬着牙齿,强挤出个狰狞的笑容:“崔僖,呈上来看看。”
    崔僖闻声走下台阶,接过书信,又弯腰去看地上的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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