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喝出来了,崔家的酒不好,估摸着是附近哪家自个儿酿的高粱酒,偷偷躲着卖呢,没处理好,酒精度太高,他也没喝多少就不经醉。
“老三你进来一下。”
顾学章红着脸,脚下倒还稳,也没踉跄,“妈,婶子。”
“来来来,快跟你婶子说说,你刚才都怎么跟我说的。”
顾三不明所以,喝得实在是醉了,脑子里像装了浆糊,“说啥?”
“害,你这倒霉孩子,你不说得好好的嘛,怎么现在不灵光了?”又闻见空气里的酒味儿,顾老太气得掐了他一把,“让你喝,喝酒误事不知道?”
顾三咧着嘴,“呵呵”傻笑。他现在看见两个老娘,两个婶子,都在他眼前晃悠呢。
顾老太只得提醒他,“你不是喜欢阿柔吗?倒是赶紧跟你婶子说啊,她给你们做主。”
“阿……阿柔,呵呵,我喜欢。”醉酒的他,就像个傻小子,摸摸后脑勺,“很喜欢。”
想他平时是多精明能干,多一丝不苟个人啊,忽然这么傻乎乎的说喜欢一个人,哪里还像快三十的男人?不说崔老太动容,就是顾老太也动容了。
她这能干儿子,终于开窍了。
得,崔老太知道,从醉汉嘴里是听不到啥了,让他出去吧。
可刚走到门口,他就让门槛绊了一下,虽然军人的反应让他迅速的扒着门框没跪地下,可膝盖还是“噗通”撞门框上了。
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听见,都嘻嘻笑起来。
幺妹赶紧哒哒哒跑过来,关心的问:“叔叔你怎么啦?”
顾三不好意思的笑笑,昏黄的灯光下,他不苟言笑的脸显得温和了许多,就像他这个年纪男人该有的样子。
幺妹一时看呆了去,鬼使神差的来了句:“叔叔你真可爱。”
顾三一张醉脸红上加红,红成了熟透的大番茄,一把将她抱起来,往高处跑。没有天花板的院子,那真是想有多高就有多高,幺妹“咯吱咯吱”笑着,尖叫着,“再高点儿!再高点儿!”
崔老太看见,嘴角也微微翘起来。
她的宝贝孙女快活,她就快活。
没一会儿,顾老太推说回去喂猪先走了,黄柔被她叫进东屋。
她已经猜到婆婆会说啥了,刚才顾家母子俩在里头待了这么久,她估摸着就是谈这事的。所以,当婆婆问她愿不愿再走一步的时候,她爽快的点头了。
青春不等人,她不能自私的让顾学章一直等着她呀。那傻子,她要不点头,他能一直等下去。
崔老太一看她红着脸坦然点头,就知道,俩人这就是两情相悦了,不止男的中意她,她也看上顾三了。
老太太想起儿子,不由得叹口气,作为即将成为前婆婆的人,她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一时半会儿居然又说不出来了。只能沉默半晌,握着黄柔的手:“好,顾学章是个好的,我能看出来,我很满意,但你还是跟你北京的爹娘通个气,看他们怎么说。”
黄柔点头,“嗯。”
“到时候,你要从我这儿嫁也行,要从厂里嫁也成,反正我都是你的娘,一辈子的娘。”老太太哽咽了,这么多年相互扶持着过来了,突然要把她嫁出去,还挺舍不得的。
这么多儿媳,算上儿子,没一个有阿柔的用心。
这真是亲闺女一样的存在啊!
黄柔也是鼻子发酸,“娘,您永远是我的娘,以后这还是我的家,我也不嫁出去,他也不来上门,咱们就单独组建个小家庭,以后两边的老人同时照顾。”
顾老太感动不已,一把搂住她,“呜呜”的哭起来。
她既难过,又开心,既骄傲,又愧疚……一时百感交集,全堵在嗓子眼里,只是一声声的“阿柔”“阿柔”的叫。
***
在院里玩了一圈又一圈,玩到几个孩子都哈欠连天,终于听见叔叔说“吃蛋糕”了!姐几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把桌子收拾出来,摆上蛋糕,春晖从厨房拿出洗干净的不再沾一点儿油的菜刀。
黄柔小心翼翼的揭开上头的纸壳子,春芽和幺妹迫不及待踩板凳上,伸着脑袋看:“呀,生日蛋糕是圆的,不是长条儿!”
“还是白色的,粉色的,绿色的,还有五朵花儿呢!”
随着黄柔将周围一圈圆筒的塑料纸揭开,众人全都“哇”一声:蛋糕居然有洗脸盆那么大,圆圆的,扁扁的,有两个洗脸盆摞一起那么高,周围让白净净的奶油裱了一圈,顶上是五朵漂亮的牡丹花,有粉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绿色的,还有一朵紫色的!
花儿是花儿,叶儿是叶儿,简直栩栩如生,就跟插上去的鲜花一样!
幺妹这小傻妞还将鼻子凑上去,她要闻闻是不是有花香味,谁知却闻到一股浓浓的奶油味,口水忽然就“滴答”出来。
顾三赶紧眼疾手快将她抱开,要晚了哪怕0.0001秒,那口水就滴蛋糕上了。
众人哈哈大笑。
幺妹手脚并用,别拦着她,她要闻生日蛋糕!
“说是还有蜡烛呢,可以插蛋糕上,但司机走得急,售货员没来得及给他拿蜡烛他就回来了。”长途车司机要在下午六点之前赶回来交班。
“蜡烛能吃吗?”
“肯定不能呀。”
“那别插了,我就要生日蛋糕!”幺妹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了,像九十岁的无牙老太太,只剩口水和牙床摩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