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板娘可真是来对了,咱们厂昨儿刚做出一批红色皮包,还没开卖呢,你们要晚来一会儿,说不定就让人买光了。”
这几个女人被她口口声声“老板娘”逗乐了,她们不是啥老板娘,而是市艺术团的演员。随着文学艺术的爆炸式发展,阳城市年初刚组建了艺术团,演员是从省城艺术学校调来的,刚来半个月,还不清楚阳城市的事儿,所以是一路问着过来的。
“真有那么好卖?”一看就是私营小厂子。
刘惠笑而不语,这就是她最大幅度的谦虚了。
一会儿,从仓库里抱出几只还散发着化学刺激气味的皮包,那红艳艳的精致的皮包,顿时惊得女人们“呀”一声,每人抢过一只,里里外外的翻看起来。
“这牌子我知道,我上个月买过一只,书城百货二门市买的。”
“我好像见过,就是黑色那只吗?可没这好看啊。”
可不是,以前皮革厂为了赶工方便,打一模一样的版,做的也是千篇一律的包,顶多女包比男包小巧一点儿。可现在,那是幺妹和春晖找来首席设计师姚安娜,画了三天三夜的图纸设计出来的,不止更精致更小巧,还多了一片带流苏的包盖儿,外层还多了两个形状可爱的小包,看起来既乖巧可爱,又多了一丝活泼与灵动,是真正的“少女包”!
当然,对于喜爱它的人来说,就是中年妇女也能用!
一群艺术演员们也不讲价,听说九十块一只,立马每人买了两只,这样的包一点儿也不“流氓”,女儿们也能背。
送走她们,刘惠开心得都找不着北了!
这是她第一次独立接待客人,第一次一次性卖出去十二个包,捏着热乎乎的一千零八十块钱,她兴奋得双颊泛起少女的红晕,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十几岁。
“咋,那几个女的啥情况?”忽然,刘老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眼睛贪婪的盯着她手里的钱,桌上还有一堆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零钱。
刘惠脸色一冷,“买包的,娘你啥事?这个点儿不用带小峥吗?”
“害,那孩子睡午觉呢。”刘老太一屁股坐皮沙发上,舒服的闪了闪屁股,仿佛是想要试试它会不会弹起来。又端起半杯浓浓的茶叶水,“咕噜咕噜”灌喉咙里去,还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这茶叶水就是香,一看就是好茶!”
刘惠傻眼了,“娘啊,这是别人喝剩的。”我还没来得及收去洗嘞。
“谁喝剩的?不是你吗?”刘老太咂吧咂吧嘴,满不在乎,反正闺女喝得她就喝得,都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讲究个啥嘞。
刘惠指指门口刚出去的客户:“都说了是买包的……娘不是我说你啊,你咋还是改不了这臭毛病,捡到啥狗屎都往嘴里送,万一有个传染病啥的……”
她在顾家生活这一年多,生活习惯得到了非常明显的改善,也没少听幺妹的念叨,啥”传染病”的,她说不出子丑寅卯,可大道理是懂的。
谁知,刘老太却“呸”一口,“放你娘的狗屁!诅咒你娘生病,狗吃了你的良心!”
刘惠:“……”
刘老太要是讲道理,她就不是刘珍的亲娘了。只见她一屁股重重地坐皮沙发上,“本来好好的,被你一咒,我这心口还真闷,我……哎哟,不行,你得把钱给我看病去。”
说着,就去拿钱。
可刘惠是什么人?钱可是她的命根子。
只见她一把扑上去,将厚厚一堆人民币压在自己胸脯下,“娘你要抢我可就叫人了啊!”
开玩笑,丢了一块都得她赔的!
刘老太本来没打算抢多少,就想摸个几十块,谁知她这么“不识好歹”,立马脸色一变,假抢变真抢了!
母女俩,一个抢,一个护,没一会儿就打起来了,你挠我脸,我抓你头发,顺便现场直播十八代祖宗问候(虽然被鞭尸的压根就是同一批人)。正巧春芽和小彩鱼过来给刘惠送饭,听说老太婆居然敢抢她们家的钱,立马撸撸袖子加入战斗。
小彩鱼长手长脚,身体又灵活,大家那是最占优势的。
春芽不止生理战斗力强,骂人也是能把刘惠骂自闭的那种,可怜刘老太被她们压着打不算,还被骂得一口老血喷出来,别说抢钱,最终是带着一身伤逃走的。
“好孩子,这家里也就你俩知道心疼我了。”刘惠发自内心的感激她们,谁知俩小丫头“哼”一声,走了。
刘惠:“……”当我啥也没说,这家里啊,还是我最没地位!
当天下午,听说刘老太公然上厂里抢钱,崔老太那暴脾气,立马纠集三个儿媳妇并两个孙女上胡家,破口大骂,要不是还看在胡峻和胡菲的面子上,她们能把刘老太揪出来掐一架。当然,因为这一骂,其他人也知道他们家新出一款红色皮包了,当天晚上就有人慕名而来。
没几天,做出来的三百只新包就被抢光了,这是在没有出去跑销售的前提下,散客自己找上门来买的,证明这颜色绝对能吃得开,厂里愈发加大生产力度,准备赶在国庆节再出一批,挣点过节费。
今年的中秋节,厂里给工人发月饼票不算,还额外的每人三十块过节费,外加又涨了十块工资。至此,大河皮革厂成为整个大河口工资最高的单位,比市三纺还高出十块。
你就说吧,这样的好单位,谁不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