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是不需要睡觉的,也不用吃饭,然而越凉觉得这样颇没意思,故意把自己的辟谷之术封禁掉了,现在不免深受荼毒。
太炀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没说什么。又一个夜晚相拥而眠时隔壁的响动再次传来,动作大得仿佛是两头熊在打架。
他抬手,啪地打了一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间中,周围忽然安静了。
越凉从他怀里钻出来,仰头好奇地问,“你做了什么?”
“年轻人要懂得克制。”
“噗——”
他大概能猜到帝君都干了什么了,这样简单直接,真不像看中廉耻的帝君会做的。
越凉不禁闷闷地笑起来,“帝君没有让他们直接绝后了吧?”
太炀抚摸着他的头,淡漠回答:“并没有,孤只是让他们冷静一晚。”
过了一会儿,正当二人都以为隔壁已经消停,准备迷迷糊糊入梦乡时,便听得那头传来一声粗嗓子的怒骂,“操,老子怎么硬不起来了!”
和他办事儿的姘头掐起嗓,啐了一句,“呸,没劲儿。”
帝君是个儒雅惯了的,听不得这等腌臜话,登时睡意全无,怒气冲冲地起身,用灵力给屋子开了个强悍的避音咒。
一边愤懑地碎念着,“大荒果真荒蛮至极。”
越凉乐得在床上直打滚儿,睡不着了,也来了兴致,一骨碌翻身趴上太炀胸口,眨巴着眼睛,“来吗?”
太炀嫌环境差,没好气地拒绝了他的欢请,“不要。”
“要的要的,就是这样才有感觉。”
越凉二话不说,扔了自己的衣服便要去扒他的,整个身子压上去,头低俯下去埋进颈间,深嗅着发间若有似无的木香。
他满心欢心,忍不住抱住太炀的腰,脑袋像小狗儿似的蹭来蹭去,一边还说,“你才不是娇贵病,后来沪天一战后你找到我,还不是就在人族的石垒里办了。”
多个因素凑在一起,那次他们做得很疯狂,可真叫他记忆深刻。
越凉有个小毛病就是爱旧事重提,虽是无心的,然而又令太炀想起那种失爱的痛苦,心底立刻开始煎烧。
他又不能真把越凉绑走藏起来,胸腔里憋着闷气,冷不丁在越凉的颈侧咬了一口,继而往上,去寻他脆弱柔软的耳垂。
越凉啊了一声,只委婉地推拒两下,立刻热情地缠了上去。
可怜那木床一把老骨头,差点就载不动两位神明逍遥,第二天起来一看,床板都摇断了。
越凉毫无悔改之心,摸摸鼻子,只道是这客栈的家具不好,建议掌柜去查查负责采办的伙计。
他笑嘻嘻地问太炀,“如何,睡惯了锦绣丛,是不是觉得这木疙瘩也别有一般滋味?”
太炀微有赧意,拉不下脸同他探讨这些,只在他腰上不轻不重掐了一下。越凉立刻忆起昨晚自己是如何燎起开头,却撑不到结尾,顿时肝儿又颤起来,终于乖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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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之外,除却几座比较大的木楼用了些灰瓦,其余建筑皆为全木的楼。听说附近就有另一片杉树的巨木森林,负责管理北庙的白虎三爷同林中仙做交易,用商旅们上缴的过路费换取木材,木材又用来建设北庙。
三爷重情重义,这么多年过去,常来北庙的人都认识他,也敬重他。
大马路上铺有一些石板,然而其他地方都是踩实了的土路,不下雪的天就干燥得扬起烟尘,北庙就被笼罩在淡灰的沙尘中。
商人牵着骆驼四处躲避,羊群咩咩叫唤,挂在棚杆儿上的黑色牦牛篷布高高扬起,有人惊呼着,赶紧冲上去把篷布拽住,另有几人从不同的方向奔来,仿佛那差点被刮走的篷布是亲儿子似的。
越凉能吃苦,但不代表就喜欢吃,每每一到刮风的时候他就携了太炀,往戏坊二楼一躲,看远处工人忙碌,听着戏折子,顺便尝尝北庙美食。
北庙卡在极西和极北之间,生活方式上兼受两地影响,擅长烤制、炖煮、水焯,很会用香料,大部分菜肴都是肉类,但不吃森林里的虎,一种鹿,和偶尔能见到的青鸟。
青菜很少,除了几种瓜类几乎没有,但这对越凉影响不大,越凉最喜欢吃烤得香喷喷的肉了。
大盘的菜刚端上来,他立刻抄起签子往盘中一怼,叉起大块的肉丢进嘴里嚼。羊油肥而不腻,鲜香扑鼻,肉质筋道弹牙,越凉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天爷,咱们在族里吃的那些,和这个简直是两样东西!”
果然煮东西还是得放香料和调料,玄武族尝不出咸味儿,只放盐是没有实感的!
越凉被征服了,沦陷了,彻底变为北庙的俘虏。前世身为归墟神君,他吃过的好东西也不少了,这些糙食自然比不得。
然而毕竟是重新开始,大荒物资匮乏,他已经许久没吃过精工的菜肴,都快忘记自己曾生活在礼雅教化的世界。
一人环抱的大盘子,越凉自己就吃去了大半,连羊腿骨都啃得津津有味,旁边食客看见他这么大的胃,不由得汗颜。
太炀有帝君的食相要求,与这老饕同桌吃饭便吃了大亏,眨眼间就只剩下一堆光溜溜的骨头给他,不得已又点一份。
菜上来,越凉兴冲冲对着其中一块儿肉啃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呸呸两下吐了出来。
“怎么放了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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