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波斯贵族女子平日出门必得以纱巾覆面,衣垂没脚,论起来可比咱们保守多了。”温嘉姝悄悄指给博平县主看:“你瞧她们,虽然生得漂亮,皮肤也白,可是身上隐秘的地方还是能看出来有刺青的。”
波斯的贵族女子远比长安的女郎更保守,她们的美丽只属于夫君一人,而不像是长安高门女郎可以任由自己的心意展露容颜,但是这些低贱出身的舞姬是因为不同的男人想要取乐才能存活,自然是怎么漂亮怎么妆扮,以自己曼妙的身姿吸引着当权者。
博平点头称是,“娘娘是喜欢这些舞姬吗,我瞧着您看她们跳舞,眼睛都不转一下呢!”
“爱美之心,人恒有之,美人儿谁不喜欢看?”道长给她看过地图,波斯离那个会让嫔妃于榻上蛇舞的国度好像不算太远,不知道这些舞姬懂不懂那个蛇舞的精髓。
“改日我得让你皇叔父要一个过来,给我平日解闷用。”温嘉姝心满意足道:“反正他是皇帝,要一个美人也不难。”
做皇帝就意味有着为所欲为的权力,波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还不至于舍不得送她一个会说汉话的舞女。
“娘娘也不怕引狼入室!”博平县主吓了一跳,抬首向上方看去,正巧与皇叔父的目光相撞,她掩面一笑,拽住了温嘉姝的广袖:“也是,皇叔父如此喜爱娘娘,您自然是不怕狼的!”
“那当然,他巴不得留一个舞姬呢!”每次她说起要学那些舞,道长面上看着一本正经,实际他下面早就藏不住心思了,有这样一个近身教学的机会,他顶多假模假样地训斥自己几句,最后还是会同意的。
温嘉姝正看着美人踏着鼓乐跳舞,对博平县主的话有些莫名其妙,眼神往上一瞥,圣上正面色自若地看着艳舞,半点眼神也没有分给她。
“娘娘,皇叔父一直看您呢!”博平县主埋怨她道:“圣上刚刚才回过头去的,您都没看见。”
要是她的皇叔母能和圣上隔空相视一笑,那她都能在心里写上好几篇话本了。
博平县主这样一说,惹得温嘉姝忍俊不禁:“好了好了,说的好像我多薄情似的。”
皇帝大概被博平发现后也不想再去瞧她,温嘉姝试图含情脉脉地回望补救时,圣上正在低头用金匙去挑含桃里的果核,让内侍给殿里的人上了一盅消暑的甜汤,温嘉姝见自己的汤是敏德亲自捧过来的,心内顿时警铃大作,先让婢女揭了两人的汤盅查看,博平县主的汤盅是甜口的梨子汤,自己的则是酸津津的酸梅汤。
“多谢总管。”她谢过了敏德,却不肯碰一下那个汤,害怕里面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味道。
“娘娘,圣上又不会害您,您好歹舀一勺装装样子,也不让奴婢为难。”敏德见温嘉姝猜到了皇帝的意图,低声笑道:“您又不是莒国公,圣上哪敢捉弄您呢?”
温嘉姝瞧道长在上面与臣子谈笑风生,对着朝臣和使节敬上的酒是来者不拒,微蹙了蛾眉,拿羹匙抿了一口,其实酸梅汤的味道与平时无异,只是她刚刚喝了蜜水,再饮酸汤的时候就会觉得酸苦。
“他管着我饮酒,自己怎么喝得这样厉害?”宫人递绢帕与温嘉姝擦拭唇边余渍,温嘉姝顾虑到皇帝的名声,最后还是让敏德凑近了些:“回去告诉那个小气鬼,让他少饮些酒,也不怕明日头疼。”
“还有,要是那个波斯使节有意献女,让圣上给我留一个会说汉话的美人。”她看博平县主目瞪口呆的模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总管,你可不能会错了意,我是对圣上放心才看这些女郎跳舞的,不是想贤惠的意思!”
博平县主好像突然被人塞进嘴里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眼神望向温嘉姝,口中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温嘉姝笑着安慰她道:“无妨,这就叫做驭夫之术,你将来要许人家,现在学一点也没什么。”
敏德诺诺称是,回到圣上身边时转述皇后的原话,他现在也不像以前还要自己再斟酌添减一些,反正皇后大不敬的时候多了去了,她也无需自己为她操心,只要皇后随便哄一哄,总能把圣上哄得欢喜。
不出敏德所料,圣上听了他的回禀完全没有动怒的意思,甚至还笑着将自己辛苦剔了半盏的含桃肉用金匙混了乳酪拌好,吩咐了一个宫婢给温嘉姝送去解酸。
皇帝不想让内侍监两次三番地去寻一位女子,是不想让她太过显眼,但波斯使节见皇帝的心神完全没有放在这些女郎曼妙的歌舞上,颇感挫败,等这些女郎一舞完毕,瞥见自家使节阴沉的脸色,皆是吓得浑身发抖。
做舞姬本来就不能吃饱,不能引起上国皇帝的兴致,她们今天恐怕就要饿肚子了。
“天子对我们沙漠里的温顺绵羊当真不感半分兴趣?”那波斯使节仗着国家距天.朝甚远,说话的底气比西域小国的君主要强上许多。
“这些都是我们的太子精心为天子挑选的姑娘,她们的舞姿比长安夏日里的蝴蝶还要轻盈,难道圣上就一点也不想施加雨露,润泽这些远道而来的娇艳玫瑰吗?”
波斯使节曾经两次到访过这个伟大的国度,从他内心来讲,即使是与他们毗邻的大秦,也比不上这座都城里的繁华,可惜每次他来的时候,君主总在换人,搞得太子也有些头痛,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来博取这个新皇帝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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