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凉、祁渡先后举手,席真一顿,胳膊肘顶着桌沿,象征性地抬了一下。
赵钦好像也就是单纯地认识一下,平静地说了声“好的,可以了”,又让Omega举一下手。
顾超:“……”
赵钦:“?”
顾超:“……”
赵钦:“……”
沉默中,顺着同学们的视线,赵钦目光落在顾超脸上。
顾超只能举手。
“好的,谢谢。”赵钦示意顾超可以放下,在讲台边坐下,唠家常似的接着跟大家聊,“咱们有没有同学对体检结果不满意,想分化成别的性别的?”
“……”一片安静,没人回答。
有人偷偷看顾超,顾超目不斜视,暗自恼火。
贺晨星继续在他耳边碎碎念:“超啊,不气啊,都是嫉妒你帅。”
顾超:“……”
席真看着顾超快要炸毛的背影,一时心情复杂。
总有种顾超代替了他的感觉啊。
或许是因为兔死狐悲,他想,以后要对顾超好点。
于是顾超打了个喷嚏。
贺晨星立刻脱外套给他披上。
顾超简直恼怒,小声道:“我还没分化。”就算分化了,也用不着这么照顾我!
“你不冷吗?”
“不!”
“……”
赵钦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响,却始终没人举手。
冷了半天场,他也不生气,笑道:“好吧,我得摊牌,我为我是个Omega感到失落,但更难受的是,我还为我有上述感受而羞耻。”
顾超一下捏紧了桌沿。
席真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但祁渡莫名的心中一动。有一瞬间他好像嗅到一丝惊慌的味道。这么说很奇怪,但他确实从那一掠而过的甜味里感觉到了惊慌。
赵钦健硕的臂膀随意地搭在讲台边沿,脸上带着无奈与释怀的微笑。他告诉大家,十六岁的他最不喜欢的单词就是Omega。直到这把年纪,他才能坦然面对真实的自己。他说:“我不是单指某一个,我是说在座的——所有人。同学们,你们扪心自问,要是有人告诉你,因为你不是Alpha,你不会有出息,你服不服?”
这一次他没有等大家回答,直截了当地道:“没有一个人会服。”
“凭什么服?你们才多大?什么考清华还是北大,要我说那还不够敢想,你们应该思考怎么改变世界!”
同学们大笑。
等他们笑完,赵钦正色问:“难道,当你们张口就能吟唐诗三百首,作文中探讨的是生命的意义,草稿纸上计算的是第三宇宙速度,午夜梦回想的是泱泱中华五千年历史,你们不会豪情万丈,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你们会。知识,就是会让人膨胀。”
“当你们精神丰富,你们会感到无比高贵,自然就会忘记那微不足道的性别区别。”
他侃侃而谈了五分钟“知识如何使人灵魂丰满”,然后大手一挥。
“我的第一节 课,就上到这里,剩下的时间,交给你们自习。即将到来的月考,正是你们证明自己的大好时机。如果觉得自己不比Alpha差,那就去拼搏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话感染,接下来的课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打了鸡血似的复习。
尤其是顾超,好像要为自己卑劣的灵魂赎罪,认真程度像是要把书上的知识一点点吞进肚里。
席真看了看四周热血沸腾的同学们,低下头,看看写到一半又写不下去的题,特别想和书本贴贴,试试知识能不能从浓度高的地方流进浓度低的。
他想不通啊,明明祁渡教他的时候他都听得懂,怎么自己一做题就又懵了?
或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隔壁缓缓推来一张纸条。席真打开一看:不要做太复杂的,先把基础题做顺。
可是,席真提笔回:我现在做的只是填空题……
他把纸条推还,祁渡看了一眼,转头拍了拍他胳膊,问他要习题册。
他递过去,祁渡帮他间隔着勾出四道填空,两道大题。
然后写道:你先做这几道。
席真点点头,习题册拿回手里,开始做祁渡勾出的题。这下就做得很顺,都是努力动脑子能想到思路,计算过程不太复杂的题目。
等到下课铃响,他顺利解完六道,对好答案,正确率居然有百分之九十。
错的那题又是正负号错,导致计算错误。
祁渡把他的草稿纸拿过去看了一会儿,对着其中一道,教给他新的解题思路。
席真恍然,好像又学会了一点。他正要道谢,突然瞥见祁渡的笔袋里,好像有他们刚才交流的小纸条。
叠得整整齐齐,像是要收藏。
他愣了一下,刚想看仔细一点,祁渡自然地伸出手,把笔袋拉链拉上了。
应该是看错了吧,席真也没多想,做了一下午题,他有些饿了:“我要去超市,要不要给你带点?”
祁渡摇头:“不用。”
“好吧。”席真起身,自个儿去。
贺晨星拉着顾超跟上:“真哥,我们也去。”
席真笑道:“好啊。”
顾超看着兴致不高,像是陷在某种思绪里难以自拔,纠结俩字就差没直接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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