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不等李稷回话,便吩咐外头候着的奴才,他一开口,张让立刻让人去端来洗漱用具,屋里气氛不好,作为奴才自然是察觉得出,小心翼翼的伺候完,便都欠身退下。
陈元铺的床,而后去书桌边抱李稷,没错,他弯腰,强制的抱起他。
李稷没想到陈元会这么做,当下绷不住挣扎着要下去,他觉得陈元无耻极了,在他伤口上撒完盐,又来喂糖,可恨又可恶。
陈元的怀抱空了,李稷挣脱下来,发了大火:“在我这,你真拿自个当回事了!”
这句话一出口,李稷便后悔了,因陈元的脸色暗了,看着他的目光也没了神采,有些受伤的僵滞。
这夜太静,静得李稷心里没底,陈元那黯淡的神色刺得他眼睛生疼,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难过全部袭来,父皇、阿爹、誉王、权谋、高位、生死,还有眼前他的软肋陈元,那股子说不出的心酸涌到心口,再到喉咙处,再也忍不住闷闷的哭出声来。
陈元慌了,忙去哄,温柔的给他擦泪,温柔的说着歉意的话,温柔的抱他,抚摸他的后背。
李稷不想哭的,可眼泪就是忍不住,他脑袋往低了垂着,虚靠在陈元胸膛处,双手掩住脸,不想陈元看见他的脆弱和狼狈。
陈元心疼极了,挖心掏肺的那种,又束手无措极了,除了抱着揉着说着对不起,他简直无计可施。
他想说他怎么会不心疼李稷这么多年所受的苦,正因为心疼,便不忍接下来的日子在亲情方面有遗憾,因他知道,李稷渴望父爱,若不渴望,哪里会那么在意。
有爱才有恨,这话大抵是有些许道理的。
可这些话太苍白了,李稷所受的,哪里是单单凭着渴望父爱能概括。
陈元眉头深皱,将李稷拥在怀里让他一次哭个够。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稷哑着嗓子开了口:“我想去看看他。”又说:“有些话,我要当面问问他。”
第85章 告诉他:我想他了
脚步才到惠帝宫门口, 就遇上了困倦倦哈欠连连的李耿。
“二哥,表哥,”他先开口, 打着哈欠,“父皇睡下了,明儿再来吧。”
“睡了?”陈元说着关心地问:“姑父到底怎么样了?你瞧着如何?”
“父皇醒是醒了,可我还没往前凑,他便让我回去睡觉, 说自个乏了,我在外候了片刻,张忍说父皇睡着了, 这才出来。”李耿又打哈欠,并问:“你们俩去哪了?”
李稷没说话,而是转身走了。
李耿一头雾水的看向陈元。
“我惹他生气了,你快回睡吧, 我也回了。”陈元解释道。
“你又惹二哥了?”李耿揉揉眼睛,嘟囔,“那你去哄吧。”大抵实在是困, 不等陈元回话, 便摆摆手:“我回了, 明儿见。”
陈元也跟他挥挥手,随后转身跑着去追李稷。
惠帝病了的事, 翌日便都知晓了,这次瞒也瞒不住,早朝都上不成,况且如今的境况,想来也没瞒的必要。
惠帝不许人探望, 不过几个朝中重臣还是来了,为首的便是陈章父子以及赵家父子。
若是寻常,惠帝自然是要耐着性子应付他们,这次身子实在不得劲,便也懒得再和颜悦色的召见,直接吩咐人几句话打发了。
不止他们,连后宫里头的各位妃嫔,包括两个皇后在内,他也一律不见。
陈氏着急的一整天心神不安,去了几趟都吃了闭门羹,派去几个宫人打听都无功折返,她一来担心惠帝身子如何,二来,各个宫里都盯着那高危,若陛下真有个三长两短,那……
思绪转到这儿,更是个心乱,不由自主得在屋里来回踱步。
“娘娘,殿下来了。”贴身宫女春桃通报道。
陈氏忙脚步迎到门口,焦急道:“耿儿,你父皇到底怎么了?”
李耿快步到屋门口,伸手扶住陈氏,道:“母后莫要着急,进屋再说。”
母子俩一块进了屋,李耿先去桌上倒茶水喝,一杯茶水下肚,一抹嘴巴才开口道:“母后,表哥说了父皇没事,只是身子有些虚弱,不喜闹,大夫也说了父皇需要静休,你且放宽心。”
闻言,陈氏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不过那句“表哥说了”不免让她皱了眉头,想来这两日也奇怪,惠帝连自个的亲儿子都不见却偏偏见陈元,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你说你父皇也是怪,连你这个亲儿子都不见,却见阿元那孩子,”她说着叹口气,不由带了两分埋怨“真不知你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阿元又不是他儿子,凭空的惹那些宫里的人不快。”
“母后,父皇若是见了我,那自然就得见其他儿子,他就是为了避免各个宫里头争竞,这才见了表哥,”李耿倒是想的明白,“况且见表哥自然对咱们有利,不过可能会给表哥召来妒忌。”
陈氏清了下嗓子:“母后就是这个意思,那些个没心肝的东西犯起红眼病来,什么事做不出来。”
“母后你也放心,表哥有外公和舅舅,况且他本身不是吃亏的性子,想必旁的人根本奈何不了,充其量就是过过嘴瘾,想必父皇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李耿这话让陈氏听得有几分惊讶,在她眼里自己的儿子还是个只知道贪吃贪玩的孩子,哪里想竟能有这样的见地,一时间心里宽慰,看着李耿不由自主得便露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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