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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百善就打趣道:“说什么不想嫁入皇家,是真真舍不得你表哥吧?”
    张锦娘抓了块点心塞进嘴里,“我娘先时还高兴来着,现在看着我这模样后悔得不行,说早些把我们婚事订下也没这么多糟心事。皇帝老爷随口一句既不敢推辞,这下不敢回扬州,又听说了晋王命硬剋妻,她才默许我用药水作假推迟婚期。只盼那晋王最后不耐烦等了,自个把婚约取消得了!”
    傅百善极喜爱这个小姑娘,闻言替她愁道:“你这样装病也不是长久之计,那些御医也不是吃素的,眼下未揭穿只怕也是想给你留两分颜面为日后好相见。不若请你父亲写封言辞恳切的折子,就说你与晋王八字不合,看能否将这桩婚事推了!”
    张锦娘摇头,“我爹一心为公向来胆小,明知道我不喜欢晋王那个脓包,还来信劝说顺服恭敬为上。我只要一想到这人心思机诈,被你救下一个谢字不说,还装晕躺在那里不动弹让太医诊治,就觉得这人伪善至极!”
    傅百善想起当日秦王的逼迫不由感同身受,沉吟片刻道:“你既不能退,那就只有晋王来退了。你先莫心急,肯定还是有法可想的。”
    张锦娘大喜,扭着身子上前道:“其实我总感觉晋王有点怕你,有两回只要有你在,他都不敢往人前凑。想想也是,毕竟他在你面前曾经出过大丑。还有我想找你学几样招式,不要多厉害只要能将晋王吓住就行,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要想娶我进门只怕还得生两个胆子才行。”
    傅百善再想不到这姑娘竟打这主意,寻思一会儿就教她一记简单却足以自保的锁喉功。人体喉结的下边一点就是所谓的天突穴,用手指轻点就会使人眼泪流出连声咳嗽。拇食中三指对准位置拿捏住颈部两条大筋,用大筋去挤压喉结,这就是所谓的锁喉功。
    这记招式讲究以弱搏强出其不意,只要使用得当就可以致人以死地反败为胜。使得好了,连一个小孩都能置成人于死地!两方力量悬殊之时,最适合出其不意立竿见影。张锦娘如获至宝,一招一式学得极为用心,等融通贯会了才起身告辞。
    晚上等裴青回至家中,傅百善将这件事悉数告知。
    裴青边换衣服边笑道:“这姑娘倒是有胆色,知道晋王不是能堪负终身的人。眼下晋王和秦王都在蠢蠢欲动,实在不是急着上船的好时机。她家既然不是攀龙附凤的人,这个病就不妨再装个三五月。等朝局清朗了,也许就用不着这般头疼了呢!”
    这话里头有些格外的意思,傅百善一边端上热腾腾的米粥和各色小菜盐蛋,一边连连追问。裴青知道她看重张锦娘,索性也不隐瞒直接道:“我任了京卫司的指挥使后多有机会进宫,十次总有三次见着皇帝在手把手地教习四皇子齐王处理奏折,还有一回亲眼看见齐王在奏折上批示,皇帝就在一旁看着!”
    傅百善惊了一跳,旋即忧心忡忡道:“那位终于下定决心了?只是这位齐王虽是皇后嫡子,只是一向是孩子心性身子也不好,只怕心思从来都没有往这上面想过。还有秦王晋王都已经开府建衙多年麾下党羽众多,这要是调转枪头齐王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住!”
    裴青最喜用江苏高邮盐蛋下粳米粥,用筷子敲破空头,筷子头一扎下去,金黄色的红油就冒出来了。高邮盐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
    他靠在大迎枕上,用了一口熬得糯糯的米粥,抿了一口咸香的蛋黄,心满意足道:“吴起廉吴老太医一来,齐王殿下的病弱之症就一日比一日好得快。胎里带出来的不足,多少年都不见好,怎么这几个月就大好了?哼,只怕皇帝联合这位前太医院院正给大家唱了一出瞒天过海的大戏呢!”
    傅百善再是沉稳也只有十九岁,闻言大睁杏眸讷讷道:“齐王可是皇帝的亲儿子,使了什么法子才让大家都相信那孩子生来就禀性弱?我听说这么多年,秦王河晋王斗得再欢都没有朝齐王伸过手,不就是因为深信齐王活不长吗?”
    裴青见惯了朝堂和宫里的阴私,委实不愿意拿那些糟心事来不痛快,就简单呵呵一笑道:“我要是皇帝,要诚心护着一个人,就让他离这乱团远远的。等场子里的人斗得七零八落了,再把最得意最要紧的这一个推出来,这才是最妥当的法子。”
    傅百善回想仅有的几次陛见,那位皇帝看着生性严谨的一个人,对每个儿子都是不分彼此的爱重和严苛,往往打一巴掌就给一个甜枣。这样一个翻脸如同翻书行事只凭喜恶的帝王,齐王会是他最看重的吗?
    319.第三一九章 舅舅
    中秋节前夕皇帝下了一道恩旨, 允许驻守九边重镇的大将轮番回京探望父母妻儿。这是本朝建始之初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大臣们私下里议论, 这位皇帝越老倒是越有人情味了。不管怎么说,京城里随着这些重臣的陆续回京显得越发的热闹。
    裴大将军下马时, 就见女儿裴凤英扶着老妻站在门口,随侍的仆人也是一脸的凄楚 。他喉咙里也有些哽咽,执着马鞭缓缓道:“这才几年未见,怎么都见了老像?我这趟回来就准备向皇上请辞, 到时候就好好地陪着你们在家里说说话唠唠嗑!”
    裴夫人便像个孩子一样欢喜地连连点头。
    大厅里一家人契阔之后, 裴凤英想起自己的境况不禁泪湿衣襟, 恨声道:“不过是一桩涉及几个江南盐商的春闱舞弊案,竟然闹腾得天下皆知。我家许圃是愚蠢是有错, 但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怎么还被判充流放?表弟定是记恨我当初没有伸手拉拔他,故意装作认不到我的样子,几次上门苦求都不张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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