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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延一怔:“还有看不上你的女子?薛十七娘那里的女郎听说是你,都欢喜得要命。她收了你的钱帛?”
    萧曜摇头。
    “礼物呢?”
    还是摇头。
    “你强迫她了?她有求于你?”
    萧曜瞪他,不吱声。
    颜延无奈地笑了:“傻小子,什么都不要,还是愿意和你好,就是真的中意你。你丧气什么?”
    “他不是……”
    “那就是素性风流了。唔,这也不要紧……你和她好过几次?她别的情人你见过没有?”
    萧曜蓦然觉得难堪之极,无论如何不肯说了。
    颜延慢言细语地开导:“两情相悦的事,哪怕只有一夕,就不是假的。你既然中意她,应该多去找她,让她顾不上别的情人,也离不开你,不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那倒也不是……”
    看他踌躇为难到这个份上,颜延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重重一拍他的肩膀:“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看来一定是你第一个女人了,才这样手足无措。三郎,要是真的中意什么人,她要钱,你就会给钱,要温存,你绝不舍得违背她一点心意,哪怕她要你做乌龟,你也乐意去做……甚至要你的命,你都愿意把心挖出来。这才叫情之所钟,非卿不可。你既然好好的,那就是一夕风流,都过去了。她不珍惜你,强求何用?真不值得你为她这样神不守舍。这种病没别的药方,就是见识得太少,才患得患失。人家早把你忘了。不用难过,错过你这样的情郎,是她没长眼睛。”
    说完后,颜延见萧曜还是没有任何展颜之意,索性拎着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很是耳提面命了一番。萧曜躲无可躲,只能照单全收,又心不在焉到了极点,莫名想,这能有什么用。
    到了薛十七娘处,方知颜延所言不虚,各色妙龄女子站了一屋,或是含羞带怯,或是跃跃欲试,总之所有人的眼睛都长在萧曜身上似的。可惜萧曜长到如今,看人都觉得差不多,事到如今,他全是当着承情,随手指了个离自己最远的,想赶快应付完算了。
    薛十七娘知道萧曜是今晚的贵客,也知道今晚一群人所为何来,见开宴不久萧曜已然喝得半醉,便心领神会地让萧曜挑中的女郎扶他去更衣。从正堂到内室的路上萧曜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心里莫名其妙觉得解脱,甚至有些期待,好像这件事一了,其他的事也都过去了。
    他从小被人服侍惯了,女子柔软的手指探进衣襟不久,萧曜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反应。他几乎是快意地想,确实也无不可。他的鼻边是曼妙的香气,轻柔的呼吸声随着深入衣衫的手指的动作起伏着,就像一只灵巧而羞涩的小兽,温顺地等待着他的垂青。
    外袍被轻轻解开之后,萧曜忽然睁开眼,跪坐在一旁的年轻女子垂着头,露出雪白的颈项,萧曜看不见她的神情,就伸手托住她的下颔,端详了片刻,轻声问:“你情愿么?”
    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双眼闪闪发亮,照亮了年轻皎白的脸庞:“郎君中意妾,妾欢喜都来不及,如何会不情愿呢?只求郎君怜惜于妾……”
    闻言,萧曜也笑了,一笑完毕,他轻轻推开神色怔怔的少女,摇头:“我不中意你。要辜负你了。”
    起身整理衣衫时少女如梦初醒一般地抱住了他的腿,惶恐而殷切地挽留着他。萧曜抓住她往自己腰腹间摸索的手,又在听见琵琶声的瞬间停下了动作,蹙眉问:“谁在弹琵琶?”
    少女愣在当地,竟也凝神停了一刻:“是十七娘。”
    萧曜不语,片刻后又问:“谁教过她?”
    “啊……早前是有人来教过。是个没见过的郎君。”
    萧曜拉开贴在他腿上的身体,快步离开满是馨香的室内,追随着断断续续的琵琶声回到前厅——堂中歌舞欢颜正酣,他目不斜视,亦不理会被他的出现惊扰了的歌伎和诸人,如入无人之境地走到薛十七娘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问:“谁教你这支曲子?”
    面对着去而复返的萧曜,薛十七娘一时连琵琶都拿不稳了,定了定神,才恢复笑容:“三郎不中意挑选的女郎?三郎若是喜欢琵琶,妾技艺稀疏,但也有精通……”
    萧曜打断她:“程勉人呢?”
    薛十七娘愣住了,撑了一刻,见众人的目光都停在自己身上,只好说:“程司马早已走了。”
    “你不留他么?”
    见萧曜神色冷峻而目光雪亮,白校尉试图来打圆场:“三郎是怎么了?客人留不留,也不是十七娘可以做主的啊。”
    眼看着薛十七娘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萧曜始终只是沉默地望着她,大有非她不可的架势。僵持久了,薛十七娘终于也失去了周旋的脾气,一甩琵琶,蹙眉道:“妾没有本事,留不住司马。”
    蓦地,萧曜冲她一笑,不顾众人诧异万分的惊讶目光,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他走进漆黑冰冷的夜里,指路的唯有头顶的一丝残月和无处不在的积雪。呼啸的风在用力地推着他,让他的脚步快而轻捷。萧曜忽然想起颜延告诉他的故事——在夜晚的荒漠,狼群追逐着赶路的游子,明月照亮群山,雪花绽放在剑上,这是绝不能回头的一条路。
    拍门的声音惊动了左邻右舍,狗吠声由远而近,此起彼伏,但萧曜一点也不管,他听不见门声,只能听见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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