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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迁眯起眼远眺了一番,答道:“禀殿下,看着天气,不像有沙尘。”
    萧曜便解释:“我目力尚可,能看见鹏城外烟尘滚滚,不是就好。”
    “殿下真是目力非凡。”齐迁感慨道,“如果是问城外的烟尘,那是力役每年一度在修整鹏城至长关的城墙和关防。昆连气候相似,春暖动工,如无战事,入夏正好可以修葺完毕。西北各州人丁稀少,多年来昆州边境无忧,俱是仰赖诸州协调。”
    各州辖内的丁男每年要在州内服三十日的徭役,如遇灾年或是战事,要服的徭役更多。而昆州位置特殊,又有守边之责,所以临近各州均要派丁男前往昆州服役,也已经是多年来的惯例。
    听到这番解释,萧曜内心惊异之余,催马一路疾驰赶到城下,只想尽快一探究竟。滚滚烟尘中,俱是川流不息的力役,在望不见头尽头的城墙下肩挑手扛,加固城墙、疏浚壕沟,无人不是满灰尘灰汗流浃背,仿佛置身于炎夏一般。
    萧曜被眼前景象震撼得驻马难前,见他久久没有进城的意思,齐迁又说:“鹏城防务繁重,殿下若是想一看究竟,城墙上看得更清楚些。”
    萧曜这才回过神来:“长史见笑了,是我孤陋寡闻,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说完他比了个手势,示意齐迁带路,这时又见一众官员守候在城门之外,为首之人年在不惑,穿着一身半旧的紫袍,自然是昆州刺史雷航了。
    萧曜率先下马,拱手道:“有劳刺史亲迎。”
    雷航身量不高,亦貌不惊人,但是举止间果断潇洒,自有威严在:“早闻陈王殿下亲赴连州任职,终于亲至昆州,让我等得以一睹殿下风采,正是下官之幸。开春诸事杂乱,下官未能亲至州界迎接殿下,还望殿下宽恕。”
    一行人简单见了礼,便由雷航亲自迎接萧曜入城。他早已从裴翊口中听说过一些鹏城的风貌,然而惟有亲历亲闻后,不由得真心实意地感慨一声名不虚传——城池森严恢宏、道路平整宽广,往来军民俨然有序,正是不容错认的边城气象。
    昆连的官员多是以马代步,极少乘车,步行进城后雷航也上了马,与萧曜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城中的官驿。进驿站后萧曜见处处装饰一新,心知必然是花费了偌大财力与精力,便说:“我此行并无公事,实在受之有愧。”
    与连昆多数官人一样,雷航也是说带着本地口音的官话,有一股本地特有的亲切意味:“殿下履新多年,终于来昆州地界,无论于公于私,都该盛情款待。我本在家中也备下了客房,只是舍下简陋,恐招待殿下不周,才专门收拾了官驿,供殿下一行落脚。昆州乃荒蛮之地,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萧曜便笑:“我之前骑术不精,不敢轻易涉足昆州,几年来勤学苦练,总算是略有小成,便迫不及待来了。本不意打搅诸位,但既然是初来,若不知会主官,未免失礼了。”
    雷航哈哈一笑:“我在城外恭迎多时,殿下骑术一望便知深浅,若说不是我昆连男儿,那是无人信的。殿下既然到了昆州,如有吩咐,我等自当竭力安排。”
    萧曜看了一眼一旁的程勉,含笑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在连州多年却未来过昆州,正是我与文卿心中的一桩憾事。现在心愿得偿,也不欲劳动昆州府上下。不瞒刺史,我们此番来昆州,是想探访何侯在昆州的旧迹,不知可行否?”
    “原来殿下和程司马仰慕何侯。”雷航对此要求毫不讶异,“我从未与何侯共事过,何侯的门生旧部多为一时之英,大多也高升去了别处。殿下如想找寻何侯的旧部,我还需再去问一问。不过殿下想必知道,何侯没有成家,没有后人,未置下任何产业,去世后效仿本地胡人的风俗,将尸骨焚为尘灰,洒在了昆州境内,所以也无坟墓可供凭吊。”
    萧曜点头:“我都有所耳闻。”
    雷航又一笑:“不过虽然没有留下产业,昆州下辖五县,都有百姓为何侯起的私祠,鹏城的祠堂离驿馆不远,殿下这几日间抽个空步行过去就是,鹏城百姓都知道,随便一问可知。”
    “昆州不禁私祠么?”萧曜奇问。
    “何侯生前严禁生祠。据说他去世后,继任的吴太守曾经拆过一次鹏城内的祠堂,结果当夜鹏城暴雨,冲塌了刺史府一角,不到半年,吴太守的次子得了一场急病,莫名夭折了。我虽然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但昆州多战事,昆州军民素来笃信鬼神,又为何侯另起了生祠,既然是百姓的感念之心,何必一再捣毁呢?”
    程勉听到这里也一笑,顺势接过话来:“刺史体察民意,实在令人佩服。我有一位族舅,也曾在刺史府为官。”
    “哦?是哪位?官居何值?”
    “曾任过昆州长史。”
    “哦,原来司马是崔长史的外甥。”雷航点头,“崔长史四年前便离开了昆州。哦,之前来巡查昆连的那位薛御史,司马可相识?”
    “是我多年旧朋。”
    “原来如此!他的母亲是何侯的亲姊,如此说来,昆州虽然地处一隅,但与昆州有缘之人,着实不少啊。哦,易海县令裴翊裴景彦的父亲,就曾在何侯麾下充任幕僚,殿下若要过问何侯的旧事,问他想必也是可以的。”
    “景彦曾经赠予我一份曲谱,就是何侯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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