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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曜预想中的欢呼并没有得到出现。这下不仅阿彤苦着脸,姿容和丽质都撇了撇嘴,姿容说:“我不要和五郎玩藏钩。他总赢。”
    萧曜瞄一眼程勉,自以为矜持地一笑:“哦?那更要试试了。”
    他一直很得孩子们的信赖,如此一说,还是把人暂时打发开了。门一关上,萧曜迎着程勉略带揶揄的目光,坐到他身边,轻声说:“又一年了。没看到你还好,现在只觉得像在做梦。”
    “什么做梦。酒还没有醒吧。”
    萧曜只笑,亲了亲程勉的嘴唇:“……要是都像现在这么好,不醒也不打紧。等一下我们再喝一杯屠苏酒。我让冯童带来了。是连州的酒。新年过得好不好?”
    “头不痛了?”程勉反问,“昨夜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萧曜摇头,又揉了揉眉心:“到的时候你睡了。后来又太醉了。要是还在翠屏宫,我就去别的地方睡。吵到你没有?”
    “……这次没有。”程勉很短暂地一顿。
    萧曜情不自禁地揽住程勉,手指轻轻圈住程勉的手腕摩挲着,叹气道:“刚才来找你的时候,我知道小孩子肯定都围着你,就想看一看你,也不是非要与你独处。现在只想,他们晚一点回来就好了。就像你刚回来的时候,我只敢想怎么让你把冬天熬过去。第二个冬天到了,我又想,要是你下个冬天能比这个冬天再好一点,我一定心满意足。可是到了眼下,我又忍不住想,好久没有和你守过岁……等真有一天能一起守岁了,我肯定还是不满足,会想这一辈子每年的除夕都和你一起过完……得陇望蜀之心,就是如此。”
    程勉看向萧曜:“那就不要许诺小孩子玩藏钩。”
    “我要是一来就把你带走,你会不好意思的。”萧曜笑起来,“我都不知道你会弹琴。你看,现在连阿彤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了。我们还是在一起太少。等一下就算我输了,你也教我弹琴吧。”
    程勉扭头看着萧曜,摇头:“很久不碰了。你也不缺人教。要是你赢了……”
    他低不可闻地送上一声耳语,语音未落,萧曜环住他手腕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难以置信地反问:“你怎么用这种事来打赌?”
    程勉笑笑:“不可以?”
    萧曜眸色一暗,目不转睛地盯着程勉,终于也缓缓一笑:“这不用赌。”
    “赢来的不一样。”程勉语气里蓦地多出一缕轻快、甚至近于促狭的意味,“再说一件你不知道的。我当年很爱与人博弈。尤其是六博,我用它赢了很多东西。”
    萧曜那“晚一点回来”的心愿说不上全然顺意,但也没有完全落空。小孩子拉来长辈时,两个人已经好整以暇地分坐在了几案的两头,头发衣角纹丝不乱,就是茶水丝毫没有动过,过分完美无瑕,落在过来人眼里,难免有欲盖弥彰之嫌。
    藏钩这游戏再简便不过,不分长幼都能下场,过年时尤其应景。一群人分作两方,约定一物为钩,一方藏钩,另一方每次派一人猜钩的去向,全部猜过一次即为一轮,猜中次数多的一方是本轮的胜者,轮次则以奇数计,胜率高者为最终的赢家。
    这几日费诩他们带着孩子也玩,小孩子都愿意和程勉一边,而今多了萧曜和冯童,便重新约定,萧曜与程勉各选一边,夫妇俩也不能同队,而后各自抽签,最后程勉费诩再加上阿彤和姿容凑成一对,姿容因为抽中了程勉,可谓心满意足,本来抱在怀里的小猫也扔开了,专心致意只想取胜,惹得萧曜假意唉声叹气:“我也想如五郎一般,赢得佳人的芳心。”
    因为局中还有孩子,萧曜便让程勉拿出阿彤从连州带来的金五铢充作游戏用的钩,即便是小孩子握在手里也看不出端倪。为应景,猜中的成年人当满饮一盏连州来的屠苏酒,小孩子则以石蜜水代替。游戏从程勉开始,他又是第一个猜中的,萧曜当下一笑,拿起筷子蘸了一点酒,点在程勉的唇上,此等待遇正是除夕守岁时小孩子们刚享受过的,见到程勉难得哑口无言,一屋子的人均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两轮下来,双方将将打成了平局,萧曜和程勉竟是唯一一次也没有猜错过的。为此,萧曜专程准备的屠苏酒大多落入了自己腹中,程勉反而只尝到了一点味道。但是看到萧曜面若霞飞然而举止不乱,不说程勉,连费诩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仿佛在思索前一夜的醉酒到底是从何而来。
    第三轮也是难分高下,非要最后一局定高下。姿容看看含笑的萧曜,又望着面无表情的母亲,丽质被冯童抱着,两个人都握着拳头,正在窃窃私语,她面露难色地转向程勉,拉着程勉的袍角说:“五郎,你替我猜嘛。”
    丽质当下说:“你耍赖!”
    姿容蹦了两蹦,认真反驳:“上一轮你还不是悄悄问三郎!我看到了!”
    “没有!”
    “就是有!”
    萧曜说:“可以让五郎猜。”
    他既一开口,丽质再不高兴,也只有窝在冯童怀里不吭声,又格外紧张地盯着程勉,生怕他猜对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知道金五铢肯定不在丽质手里。程勉看了看眼巴巴的姿容,点点头,牵住姿容的手,弯腰说了句悄悄话。
    姿容眨眨眼,不肯上前,还是说:“五郎,你猜。”
    程勉无法,只能看着萧曜,很轻地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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