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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花了很长的时间接吻,时断时续,身体的摸索倒成了次要的。明亮的灯火下肉体的缺憾与美固然纤毫毕现,也让情欲的真切无从藏匿,箭在弦上之际,萧曜还是不肯去帐内,他眼中的火光轰轰烈烈地烧到了程勉的心头,于是萧曜的话只听了一半——他将萧曜翻过身,困在几案和自己之间,按住他的后颈,理直气壮地得到他,如同在一个温暖的春夜踏入一条河流。
    这一夜直到睡着两个人都没有吹熄灯火,所以后半夜惊醒时,程勉起先以为又睡到了日头高起。但这并非他转醒的源头,程勉摸了摸湿透的颈窝,又摸到一缕不属于自己的头发,沉默良久,故意问:“痛?”
    闻言,萧曜翻上程勉的身体,又让开胸口的位置,不用力地压住他半边肩膀,咬了一下他的鼻尖,哑声说:“嗯,痛死了。”
    程勉没有睁开眼,揽住他,听着彼此的心跳,问:“那怎么办呢?”
    萧曜一动不动地伏在程勉身旁,也沉思许久:“要是真有下辈子,我去找到你,你赔我一个一样的春夜。”
    第77章 明朝复更出
    步入春天之后,元双最先发现了程勉的“异状”。
    如果萧曜不来永寿坊,白日里他几乎在昏昏欲睡中度过,只要和萧曜在一起,立刻又有了精神,谈吐举止都如常,有时元双恍惚起来,觉得又像是看到了在连州时的程五。但是明明春风一日暖过一日,程勉的身体也日渐恢复,两个人反而更不出门了,甚至连元双也弄不清楚萧曜来去的时辰,有那么一两次,是无意中碰见程勉送萧曜出门,才知道人已经要离开了。
    后来有一天,元双给他们送点心,敲了门起先没人应声,转去东窗下一看,日影将婆娑的树影印在窗上,人的影子也在窗上,她以为他们正在下棋,隔窗说做好了点心,两个人先后也都答应了,说正在下棋,留在门口就是,因为语气一切如常,元双也没多想,到了晚上一看,神态举止还是和往日无二,就是衣裳全换过了。元双哪怕已经做了几个孩子的母亲,也不由脸一红,再联想到女儿神神秘秘的“五郎在屋子里藏了猫”的耳语,此后再不准小孩子不经自己允许就跑去程勉住的那一侧。
    元双认识程勉十载,近身照顾过他,也在终于知晓内情后认真地观察过二人的相处之道,不止一次为程勉的忍情暗自惊叹,曾经自以为已经很熟悉他那过分自持的性格。可这次,程勉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元双的谨慎暗示,他比任何时刻都要松弛,无所避讳,整个人散发着从未有过的炽热光彩,哪怕是在孩子们的面前,也会长久地凝视着萧曜,过分忘情、以至于恍若无人的姿态反而让知情人不好意思直视。两个人常常前一刻还在低声说笑,下一刻就不见了踪影,留下目瞪口呆的元双和惟有干笑的冯童,心照不宣也绞尽脑汁地应付孩子们关于两人去向的疑问。
    那燃烧似的光彩并非程勉独有,萧曜亦是不遑多让。他不止一次地错过常朝,甚至偶尔会推延内朝。勤勉自律曾是萧曜最为重臣们赞许的品德,他的懈怠自然也引来了群相的忧虑。一日内朝结束后,赵允又请求单独觐见天子,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忧虑,但不得不严守君臣的分际,婉转地劝诫:“陛下为大行皇帝守孝三载,克己守礼,天下敬爱之。如今有了殊宠,实乃是天下之幸事……只是九州社稷均系于陛下一身,还望陛下多珍重……”
    萧曜却心不在焉,赵允的话音停下很久后,抬起眼,一笑道:“舅父想说什么?”
    望着外甥急剧消瘦的面孔和令人目眩的神采,赵允不禁想到那个已经成为莫大禁忌的传闻——但他再清楚不过,那流言是何其恶毒,他这唯一的外甥,分明有着和他的母亲、自己的妹妹如出一辙的五官和神情。
    他也不免心生疑虑,家族内部流传的“情种”之说是否并非仅仅是茶余饭后的自嘲。可在如日之耀、如月之皎的天子的注视下,赵允只是克制地问:“陛下有什么想与我说的么?”
    萧曜轻轻笑了:“不要去问池真了,舅父。她不知情。”
    赵允抿着嘴,目光却委实不客气地停留在了萧曜明亮得异于常态的眉眼处。但这样的光彩如同烈焰,势必能烧尽一切,即便是沉稳权高如赵允,也不能长久地与之对视。他低下头,沉声说:“恕臣僭越。故太子的前车之鉴,陛下不可忘记。”
    “我早告诉过舅父,我没有服丹药。仙丹、壮阳药、春药,统统没有沾。这些对我没用。”萧曜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舅父也不必担心我沉迷女色……”
    他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随着一个微妙的停顿,萧曜眼中的慑人光芒消失了,幽深的通澈取而代之,接着,他恳切而直白地说:“中书令不要再过问了。让朕过完这个三月罢。”
    两个人就像两只烧起来的火把,无论谁烧不动了,只要从另一方借一点火,又能重放光明。这样决绝以至于失常的态势终于让元双觉得害怕,一日眼看着萧曜和程勉又避不见人,她吩咐保姆带走孩子,不掩忧心地对冯童说:“……饮食作息统统乱了。我这些天每天都心惊肉跳,睡不着觉……”
    “你不要胡思乱想。” 冯童忙打断她。
    元双摇头:“以前我就是想得太少,才一点都没有觉察……我都不知道怎么忽然就……上个月,都还好好的……你心细,又一直服侍陛下,在连州时,也是这样?我以前就问过费郎,他这个木头,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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