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娘娘言重了,以皇后娘娘今时今日的地位,母凭子贵这招怕是已经不削用了吧。未等皇后做出反映,凝雪反倒一反低调冷冷的开口。
这话让所有人吓的都噤了声,湘妃如今这地位是靠那龙子争取来的,谁都知道,只是这宫的人大多敢怒不敢言。今日这凝贵人就这么毫不忌讳的道了出来,莫不让人为她捏把汗的。
沐阑和皇后更是不解的看向她,以凝雪的个xing这番不经过大脑的话不像是她会道出的啊,如此恃宠而娇一点都不像她。
怕是把事qíng闹大了,皇后赶紧开口打了圆场:本宫这不就是看妹妹们平日里闷的慌,大家一起来聚聚嘛。光是品茶也怪无聊的,不如我们也来学学男儿家喝酒时的玩意,对对联吧,若是对的好本宫重重有赏
好啊,那皇后出上联,我们来对。意会了皇后的意思,沐阑赶紧接口附和。见一旁的湘妃渐渐收起怒容,她终于放宽了心,真不明白这凝雪今日是怎么着了。
那本宫就在各位妹妹面前献丑了。闭目想了片刻后,她才开口道:咱们满人的老祖宗是骑在马背上打到的天下,那就说句跟马有关的上联吧,恩风chuī马尾千条线。
闻言后,其他妃嫔考虑了片刻后,都纷纷接上,一句比一句jīng彩,到了湘妃她自是不肯落后,思索了半天,得意的开口:雨打羊毛一片氈。
呵呵这湘妃娘娘的才qíng果然不一般,对的工整不算,又有气势。本宫都甘拜下风呢!
皇后的赞赏一出口,其他人自也跟着附和。这皇后的马屁要拍,湘妃的更要拍,得罪了她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凝雪,到你了。
闻言,凝雪抬起头,直视湘妃,唇角尽是挑衅的笑,看的人又是一把冷汗:日照龙粼万点金。
这下联中高高在上的气势让所有人不得不慑服,更让皇后懊恼的闭目摇头。这丫头今日这是怎么了,尽把麻烦惹上身的,方才她是为了帮她,避不了倒也就罢了,然此时这刻意的挑衅怕是人都能感觉到,以湘妃这个xing又怎会就此罢休。
果不其然,瞧她那咬牙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幽雅而忍住怒气的模样便也能猜到了。今日怕是她要和这凝贵人就这么扛上了,以往总忌讳皇上对她的宠爱,不便招惹,这一再的退让倒反而让她以为她这湘妃只是虚有其位了。
凝贵人果然聪慧过人啊,难怪皇上会赏识你呢。皇后淡淡的道出这话,想做最后的挽救,搬上皇上这名分那湘妃总会忌讳几分吧,今日就到这,凝雪你跟本宫来,本宫方才说过重重有赏的。
说罢后,她径自起身,凝雪则毫不在意那众目睽睽尾随而上。今日这局是她搅的,皇后要说什么话她当然能猜到。既然选择了正面jiāo锋,这天下间就没有她叶赫那拉凝雪会怕的事。
天命难违 第一节 销愁。繁华一梦
坤宁宫内,此时的气氛格外沉闷。一进门,皇后就禀退了所有宫女,沐阑应实在放不下心,便也一起跟来了。这平日里总充斥着人影的大厅,现下只见三位娇俏女子闷不坑声的坐着。
凝雪轻抬头,见皇后和沐阑那快气炸的脸,一点不似平日里的端庄。沐阑她倒是看惯了,却没想到那母仪天下的紫惜皇后也有今日这模样,忍俊不住的娇笑出声。
你还笑的出来,我都为你这日后的日子担心死了。这一笑,更让沐阑气到不行,说话都差点没了伦次。
是啊,你这丫头今日究竟是怎么着,招你来之前还真该宣太医来看看。明知这湘妃早就将你视为眼中盯,还偏要和她撞上。这关键时刻,你平日里的冰雪聪明这都跑哪去了,这样一来你往后这日子不是过的更辛苦吗?被沐阑那么一说,皇后也实在忍不住的发问。
相较于这两人的激动,凝雪反倒悠闲的品着手中的好茶,皇后您不也希望我尽快离宫嘛,这往后的日子越是难过,不也越是坚定了我离宫的信念。
话虽如此,可相处了这些时日本宫不想你有任何危险,湘妃的毒辣人尽皆知,不置你于死地她又怎么解的了今日这心头怨。
是啊,到时候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出宫啊。对于皇后和凝雪间的约定,沐阑自是知晓。纵然舍不得,却也更不舍她就这么迷失了自我在宫中行尸走ròu般的活着。
思索了片刻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到底是不够成熟的孩子啊,总有一时气极,卤莽的时候,此刻她只能抱着侥幸的开口:罢了,表面上皇上近日把你宠的紧,想必湘妃也未必有那胆动了你的命。即便真有什么不测,她至少还能用这皇后的身份护她一段时日。
错了,锥之在囊,锋芒必然外露。在湘妃眼中容不下任何一个女人在宫里赢尽人心,锋芒必露,对她而言那等同威胁,是一种逾越了本分的野心。我的命她一定会要,只是要等那机会,而我也会伺机给她那机会。见那两人已被她急的快不行了,凝雪决定不再卖这关子。
此话怎说。这话倒让皇后越听越犯了糊涂。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贵人,正大光明未必出的了宫,就算出去了,我也形同逃犯,不能以真面目视人,苟且偷生,这不是我要的。唯有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凝贵人死了,而以我在这宫中的人脉,任何人下手都不如湘妃来的真实。
看着眼前这侃侃而谈的女子,紫惜心里顿时有说不出的惆怅,这女子该是在宫外驰骋天地的,原就不该被这样困着,这破釜沉舟的法子你都用上了,看来你出宫的决定是早已下定了。只是这法子固然好,还得有个万全之策,皇上那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待他和燕将军谈完国事,本宫便去见他,若皇上答应了一切便好办多了。
闻言,凝雪不语。皇上会答应吗,这段时日的相处让她没了准,那宠爱让她开始心惊。今日这决定算是让所有人骑虎难下,这出宫的决定誓在必行。
然沐阑此刻仍是矛盾居多,凝雪今日这一切挑衅的行为,无非是在bī着她们不得不成全她。可她仍旧不舍啊,昔日共同进退的誓言犹言在耳,今日让她就怎么就这样亲眼送她走,那始终没有表态的仪亲王不配啊,只是她不想看凝雪活的痛苦,只要她高兴,她什么都能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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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深秋的天越来越冷,叶落了,花谢了,紧跟着的似乎只有凄凉之意。空气中充斥着的寒冷,几乎不难想象这紫禁城的冬天是怎样的白雪皑皑。入秋之后,这宫里的人气似乎淡了好多,尤其是这时分,内内外外行走着的只有奉命办事的奴才们。
神武门的城墙上,喁琰只着单衣就这么迎风而立,双手置于背后jiāo握着,傲视着这脚下的无限江山,君临天下的气势,浑然天成,让一旁的护卫们莫不被其慑服。
万岁爷,天色寒了,还是早早回宫歇着吧。虽身着厚衣,但唯呈仍冷的瑟缩,可想而知这皇上娇贵的龙体怎么能承受的住。
不理会身后唯呈的叨唠,他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透着凌厉的双眸早已没了平日里惯有的平和。创业容易守业难,是代代相传的名言。老祖宗努尔哈赤辛苦打下的大清江山,祖父们创下的康乾盛世,到了此刻在他看来已分不清是好是坏。接手时那固若金汤的天下,无疑是在无形中给了他更多的压力。即便创不下祖先的辉煌,却也不能让它就此亡了,如今国内国外异己者不断的蠢蠢yù动,燕承傲陆续带来的消息,让他已被这国事扰的无力。
那儿女私qíng不该是他此时可以肖想的,无奈老天偏偏在这个时候赐给了他甯儿和凝雪。被国事所扰是他身为皇帝推卸不掉的责任,那家事呢?这些年来后宫中的争斗他向来都看在眼里,只是嘴上不说罢了。然方才皇后的劝慰和前几日甯儿的提点让他不得不面对,他该放凝雪走吗?
早在初见她时,他不是已下定决心要成全她和喁璇的吗?为何到了此时,他居然开始犹豫了。那样的女子,是男人都会想留在身边的吧。他该留吗,可以留吗,关于凝雪和湘妃间结下的梁子,今日在皇后那他已有所耳闻,她在bī他下决心,用命在bī。
凝雪的坚qiáng他从来不怀疑,这宫里的争斗对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没有一个足够的理由让她值得去斗。若今日把他换成喁璇,怕是她早就把这后宫搅的天翻地覆了吧。
皇上,天色冷了,怎么不回宫呢,加件衣裳吧!伴随着轻柔的声音,凝雪的身影飘然而至。熟练的将手中的外衣替皇上披上后,她也学他一样立着。
方才呈公公着急的命人把她找来,说是皇上就这么立在城墙边三个时辰了,没有动过,谁的劝都听不见。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把她找来,只是替他披件衣服的能耐她还是有的,若要劝他回去休息,怕这世间也唯独只有甯儿一人有这本事了。
朕想在待会,不用担心。将凝雪替他披上的衣服收紧后,他淡漠的出声,不着痕迹的嗅着那外衣上淡雅独特的清香,似乎自己越来越隐不住那心底越来越浓的眷恋了。
闻言,凝雪自是识相,跟着皇上的这些时日虽不算多,但对于他们两来说也算是jiāo浅言深了,皇上的心思她向来揣测不准,但此刻至少她知道该怎么做:那凝雪就不打扰,先退下,皇上您还是要小心龙体。
你不要走!喁琰突然转身有些激动的开口,这样的他连身旁服侍了那么多年的唯呈都觉得惊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了声掩饰了过去,继续道:陪朕聊聊吧,一个人怪寂寞的。
寂寞!这词让凝雪颇为吃惊,她从没意识到这什么都不缺的皇上也会有寂寞之时。这样的夜,这样的萧条背影,让她忍不住想到扬州那夜的喁璇。到底是兄弟啊,连寂寞时的感觉都那么相似,连寂寞的理由都相似。
不是为了甯儿,朕是一国之君,一个女人就算朕再爱她,也注定了不能牵拌我一生。看出她的心思后,喁璇解释道。他不想让她误会。
那是为了国事?对于他能那么准确的猜出她的心思,凝雪一点都不惊讶。在喁璇面前她没有那习惯掩饰,也没有那必要。
帘外雨潺潺,chūn意门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chūn去也,天上人间。没有理会她,喁琰自顾自的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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