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到了晚间时分,隔壁阿娇偷偷地跑过来,先是好生热络地和阿砚说话,接着便开始暗暗打探那位俊美无俦的爷。
阿砚看着她羞红的脸庞,忽然意识到了。
咦,这是qíng窦初开,少年怀chūn,喜欢上人家了?
她上下打量了下阿娇,最后有点失望。
这姿色,实在一般,不要说和夏侯皎月比,就是和自己这小小年纪没长开的模样比,也是不行的。
九爷怕是看不上。
阿砚脑子一转,又开始想当时萧铎本来不想走的,谁知道孟汉提醒了一句,他就同意走了。
燕京那边?是说要杀他的那些人吗?
上次那些笨蛋刺客没杀成,难道还要再来一波?
阿砚脑子里想着事,对于阿娇问起萧铎的事,也就前言不搭后语,阿娇嘟着嘴,只以为阿砚攀上了高枝却不愿意提携自己,便不高兴地嘟着嘴走了。
晚间时分,阿砚心里因为有事,原本就睡得晚,好不容易沉入梦乡,却一个激灵就这么醒了。
她一下子毛骨悚然起来。
有人好像在观察自己。
这并不是因为她听到了什么动静,而是一种直觉。
她看了看身旁睡得正香的母亲,便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深秋时分,高悬的明月为这个沉浸在睡梦中的村庄笼罩上一层朦胧的光辉,人们早已经过睡了,周围清冷宁静,只能偶尔听到路边有秋虫切切鸣叫的声音。
若是一般人,自然感觉不到什么不对劲,不过八世为人的阿砚,到底有着和别人不同的经验和敏锐嗅觉,她清楚地意识到,有不寻常的人进了村子,而且就在她家旁边。
她略一沉吟,拢紧了那件披风的领口,便径自往村口方向走去。
到了村口那里,她看了看四周,周围并没有人的影子,只有高低不平的半圆形麦秆垛子安静地矗立在那里,在这犹如白霜一般的月光下形成一道道暗影。
阿砚便轻笑了声: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出来吧!
这话出来后,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轻轻地落在了她面前。
此人眉目俊朗,看年纪不到而立之年,衣服料子做工都是上乘的,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你到底是什么人?对方皱眉紧紧地盯着阿砚,声音中充满了防备。
还真是贼喊捉贼,你偷偷摸摸躲到我们家偷看我们,如今倒是问我是什么人!阿砚哪里怕他呢。
这个天底下,她谁都不怕,就怕萧铎。
来人再次提防地审视着阿砚,最后忽然冷笑一声:
我派人查过,你叫顾砚,自小没有出过方圆二十里,不过是个乡下普通姑娘罢了,怎么可能有这般胆子和眼力。
他原本不过是顺势来看看这个让他那位九皇弟刮目相看的小厨娘罢了,谁曾想,却竟然被这么个小丫头看出了行迹。
阿砚既然被说破,倒是也没什么再装的,她甚至gān脆来一个空城计,当下越发淡定,挑眉冷冷地道: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未免太过自大。你特意派了人去暗杀萧铎,不是铩羽而归吗?
阿砚有意试探。
你到底是什么人!对方眸中jīng光乍现,一瞬不瞬地盯着阿砚,可是却怎么也不明白,明明看样子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柔弱憨厚小丫头,怎么一瞬间就变了个人呢。
阿砚脸上故作的冰冷消失了,露出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笑来,就这么歪头冲着他笑,笑得颇为得意:你果然是了。那么请问,你是哪位皇子?三皇子?六皇子?
阿砚开始胡乱猜起来。
对方神qíng紧绷,盯着阿砚半响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阿砚此时心中已经有了盘算,gān脆和他挑明:你不必问我是谁,我是谁,和你也没有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目的就是要杀死萧铎,萧铎是我的仇人。
哦,你想和我合作?
我没有想和你合作,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恨萧秩的,恨不得他死去。如果有一天你认为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可以来找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说你和他有仇,我就该信吗?怎么说他也是地位不凡,而目前来看阿砚只是一个有点不寻常的小丫头。
随便你,你可以不信,转过头去就走,你也不用怕我把你的行藏告诉萧铎。当然了,生在皇室,又是皇子,还想觊觎那个位置,你这种人就是疑心病,所以你不信我也是应该的。
她停顿了下,歪头打量着他:你是不是想,这个小丫头真可怕,小小年纪又是个村里长大的,怎么能说出这番话?今日我既然便她看破,倒不如直接一剑结果了她?
男人听了这话,显见得极为震惊,按在腰际长剑上的手僵了下。
呵呵,我知道你今天没带什么侍卫过来,你如果自信能杀的了我,那就杀吧。阿砚挑挑眉,毫不在意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男人脸色越发变了,眯起眸子,审视阿砚半响,最后终于道:姑娘难道来自玉香楼?
玉香楼?阿砚自然是没听说过,不过此时她也只能故作高深:我是不是来自玉香楼,怎么能随便告诉你呢,你以为玉香楼三个字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吗?
这人紧紧地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阿砚坦然地站在那里,任凭他看。
男人看了半响后,忽而就笑了:姑娘,便是我确实希望玉香楼能助我一臂之力,可是你又凭什么认为你能帮得上我的忙?
阿砚淡淡地道:就凭萧铎喜欢吃我的菜,就凭你派的杀手失败了。
男人听得此言,一下子不说话了。
你要对付萧铎,我也要对付萧铎,这就是现实。你也不必着急,反正我现在跟在萧铎身边吃吃喝喝日子也过得舒坦
姑娘,我们可以合作。
阿砚听得这个,摇头:不不不,我没有要找你合作,我只是必要时刻可以帮帮你而已。
对方无语,咬牙,最后还是低下头道:是,姑娘,必要时刻,请你帮帮我。
阿砚投去孺子可教的赞赏目光:好啦,既然我们说定了这个,我们也算是朋友了。那么作为朋友,你是不是应该先表现下你的诚意,毕竟我对你一无所知,怎么知道你的实力呢?万一哪天我要帮你,却把我自己连累进去,岂不是糟糕?
男子皱眉,探究地打量阿砚半响,最后还是压低声音道:我排行三。
原来是三皇子殿下。阿砚朗声说道。
这话一出,差点把这位三皇子气死:姑娘,好歹小声点吧!
她以为这是光天化日之下逛街吗?还打个招呼!
怕什么,这附近又没外人。好啦,你继续在这里溜达,我可要回去睡觉了,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说完这个她径自回村子里去了。
月光之下,只留下个三皇子在那里,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
第34章防火防贼防萧铎
这件事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阿砚蹑手蹑脚地再次回到自家院子,又小心地关好了大门。
谁知道一回头,却见自家弟弟顾墨正站在门前呢。
她微惊,心想被顾墨看到了?
谁知道顾墨只是打了一个哈欠:姐,我口渴了,厨房里怎么连水都没有了。
阿砚微松了口气,忙道:都是今天的那位九爷,为了给他做饭,真是遭了劫,家里东西都用光了。
顾墨继续打哈欠:那明早上我去挑水吧。
一时顾墨回去睡了,阿砚也赶紧回屋躺下,躺下后,开始回忆今天的一切。
不知怎么便想起萧铎伸手捏了捏自己脸颊时的样子,他说自己更丑了,言语那么刻薄,不过手上的动作其实是阿砚可以感受到的轻柔。
沁凉的一双手,仿佛没有温度,就那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他说他饿了的样子,好像一个饿坏了的孩子,就用那双无辜的黑眸看着你,让你恨不得赶紧给他做了膳食喂他。
果然是防火防贼防萧铎。
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好防,他冷漠残忍的样子好防,可是猝不及防地他竟然是这个稚子模样,竟是有些难防。
想想过去血泪经验教训吧,再难防也得防
阿砚脑子里胡思乱想这么半响后,最后还是决定睡去了。
谁知道在梦里,她却恍惚中仿佛回到了某一生某一世。
清风徐来,她和少年萧铎牵着手,走在荒城郊野外,那个时候她不知道那是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两个人会对着对方笑,会说一些现在很傻很傻的话可是他们都不觉得对方傻。
梦醒了,猛然间睁开眼,阿砚怔怔地望着黑乎乎的屋顶,半响后终于握紧了小拳头。
割ròu喂鹰的故事,那是佛祖做的。
她不是佛祖。
她上辈子割ròu喂鹰,结果换的惨死下场。
谨记,谨记。
阿砚在家里住了两三天后,终于萧府里是三催四请要她过去。
阿砚估摸着,萧铎是不是已经把她做的那么多糕点吃光了呢?
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她告别了爹娘,坐着那辆豪华阔气的马车,前往萧府。
在马车后面,牛里正带着全村的人殷切地送她离开,等到她走了老远了,还再冲她挥手。
她自然明白这些人都是虚qíng假意,其中真qíng的唯独爹娘和弟弟而已。
所以这么一想,她便是要害萧铎,也一定不能连累自己爹娘弟弟的。
她就这么琢磨着,一路颠簸一路琢磨,还没想明白呢,萧府已经到了。
萧府门前,是柴大管家亲自迎接的她,毕恭毕敬地请她下了马车。
顾姑娘,您可回来了!柴大管家总算是松了口气。
九爷一切可好?两三天了,他过得怎么样?
九爷这几日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呢,说是就在这两天回来。
哦?
阿砚略一想,就明白了,敢qíng之前他去自己那儿,这是顺便路过。让自己多做点糕点,其实是路上带着吃?
真馋!
阿砚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