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应该替她高兴的,可是心里不断泛起的酸涩滋味,又是为何?
何小起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他心知肚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看到阿砚和九爷亲昵的动作,心里就会冒酸。
比小时候偷喝了灶台上陈年的老醋还要酸。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萧铎一抬眸间,看到了他的身影,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谁啊?阿砚是半靠在萧铎怀里的,是以从她的角度根本无法看到何小起,她只觉得刚才还浓qíng蜜意的萧铎,气息忽然透着不悦。
萧铎抬起手,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去看,淡淡地道:没什么,柴大姑娘养的一只猫跑过去了。
猫?我怎么不知道柴大姑娘还养猫?她颇为纳闷。
不要想着猫了,你还是想想今晚我们吃什么。萧铎是三句话不离开吃。
就吃羊头签,让何小起做吧,我教过他的,看看他能做出来吗。她被他按着贴在他胸膛上,放弃挣扎,于是抬手去玩他的衣袍上的绣边。他这袍子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那领口处的雪梅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好,你教给他的菜,一定好吃。对于现在的萧铎来说,只要和阿砚有关系的,那就一定是好的。
正说着呢,柴大管家顺着青石板路过来了,老远见到萧铎和阿砚站在河边,忙过来拜见。
拜见九爷,拜见阿砚姑娘。
趴在萧铎怀里的阿砚抬起脑袋看他,见他正笑得一脸和蔼恭敬,轻轻咬了下唇,她心里明白,这个人是个老狐狸,看起来很受萧铎倚重信任。
自己如果这个时候chuī枕边风,能管用吗?会不会反而引火上身?
萧铎纵然现在对自己颇好,可是这个分量到底多重,她还是需要继续估量和观察的,一点点去试探萧铎的底线。
阿砚?萧铎忽然在她耳边这么说。
她微惊,抬头看过去,却见柴大管家和萧铎都在望着自己。
萧铎抬手捏了她的脸蛋:皎月要回来了,你前几日不是才念起她?
皎月姐姐回来了?她颇为惊喜。
不光是因为她还是蛮喜欢夏侯皎月的,更因为夏侯皎月是萧铎的通房侍妾,如果夏侯皎月回来了,是不是能让萧铎不要总是对着自己一副发qíng的模样呢?
嗯。萧铎看着她溢于言表的惊喜,却有些不悦。
为什么她看到夏侯皎月,比看到自己还开心的样子?
夏侯皎月一回到府中,忙稍作收拾洗漱,便赶紧过来拜见萧铎了。
当她来拜见萧铎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萧铎正坐在矮塌上,而和他一起坐在矮塌上的,还有阿砚。
萧铎是半搂着阿砚的,宽大的衣袍将阿砚娇小的身躯搂在怀里,只露出一头乌丝并一双乌溜溜的眸子。
看到此qíng此景,她忽然想笑。
遥想当初,不过是数月前罢了,那个可怜兮兮的阿砚小丫头跪在萧铎面前哭求,萧铎一脸冰冷不屑地欺凌,如今呢,看萧铎对小姑娘那呵护备至的模样,只差给人家端茶递水了。
要说她伺候萧铎多年,还没想到他竟然可以是一个这样的人。
说好的尊贵冷漠呢?
她一边想着这个,一边上前拜见了。
阿砚从萧铎怀里探出脑袋往外看,却见夏侯皎月一头qíng丝乌黑光亮,逶迤在她窄细的肩头,看上出真是楚楚动人。
数日不见,夏侯姐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阿砚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正欣赏着呢,却听到萧铎凉凉的语调响起来了:皎月,几日不见
他停顿了下。
夏侯皎月微微抬首,轻笑一声。
阿砚眨眨眼睛,点头,心想几日不见,是越发美了。
谁知道却听到那个幽冷的语气不悦地道:怎么就变得这么难看。
啊?
啊?
阿砚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夏侯皎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那里了。
萧铎说完这个后,又垂眸仔细地看了看夏侯皎月,最后皱眉道:怎么以前没发现,你竟然长得这么碍眼。
碍眼?
碍眼
夏侯皎月呆在那里,不敢置信地抬起手,去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柔软,她,她怎么碍眼了?
而萧铎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夏侯皎月的异样,目光又落在她那一头长发上,当下越发皱眉:你的头发为什么那么枯燥,一点不像阿砚的这般柔软。
他一边抚摸着阿砚细软的长发,一边不悦地对地上跪着的夏侯皎月道:出去好好洗一洗再进来吧。
夏侯皎月几乎是膝盖发软地走出了花厅,走出花厅后,她呆呆地摸着自己的头发,简直是要哭了。
她有那么丑吗?
#急急急在线等,身为贴身丫鬟被主上嫌丑了怎么办#
而在夏侯皎月出去后,阿砚依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那略显失落的背影。
这萧铎,他是什么眼光啊?!
她现在深刻地怀疑,他所谓的她和他娘长得像,他娘是燕京城第一美女,到底有几分真?!
萧铎看着阿砚的目光依然望向门口,当即不悦地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蛋掰过来,摆正了,看自己。
他凑近了打量着她,鼻尖对鼻尖,唇齿对唇齿,两个人的睫毛几乎能够扫到对方。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用严肃认真的语气对她说:你只许这样看我,不许看别人。
男人,女人,都不许看。
第54章
你只许这样看我,不许看别人。
这句话低凉yīn冷,却透着些许温柔,就那么在阿砚耳边回dàng。
幽深如海,晦暗难懂的眸子就在眼前,是眨一下眼睫毛都能彼此碰触到的距离。
阿砚并不懂萧铎,从来不懂要不然她也不会一口气死了七次。
不过现在,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微微垂下眼睑,她想起了柴大管家。
无论如何,这才是对自己最直接的威胁,自己首先应该除掉这个人。
孙子兵法第二计便是借刀杀人
你在想什么?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指骨分明的大手轻轻握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不许她躲避,就那么和自己四目相对。
我我在想柴大管家阿砚犹豫了下,终究是说出口。
柴大管家?萧铎挑眉,慢吞吞地这么反问,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柴大管家比起夏侯皎月会更美吗?
嗯,是啊!其实柴大管家人真不错!阿砚顺势趴伏在他胸膛上,柔顺地偎依在他怀里,软声细语地这么说。
萧铎低头看着自己怀里这个乖巧的小姑娘,品味着她刚刚说出的话,拧紧了眉,唇角也抽动了下。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应该作何感想。
阿砚悄悄抬起脑袋,小心地瞅着萧铎,看着他瞬间绷紧的下巴,不由得心中暗慡。
哈哈,果然是个醋坛子。
她唇边泛起笑来,心里暗暗地想着,以后没事就夸夸柴大管家喽。柴大管家其实长得很有男子气概呢,柴大管家老当益壮一看就是身子骨好的,柴大管家处事周到啊,柴大管家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看着很是体贴的样子呢,再没事说说他们村里,哪家哪家谁家姑娘嫁给个老头子,别人只以为她每日都要哭着过日子,谁知道那老头子如何如何疼宠她,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端茶递水伏低做小这么一番话说出去,就凭萧铎连女人的醋都吃的千年大醋坛子,保准让他对柴大管家越看越是不顺眼!
萧铎垂下眸子,看着笑得两眼放光的阿砚,微微挑眉,不悦地问:现在你是在想柴大管家,还是夏侯皎月?
阿砚笑看过去,却见他那张俊美的脸庞已经是极为不悦了,知道这事儿也不能cao之过急,当下忙伸手,大胆地搂住他的脖子,软声撒娇道:没有,没有,现在谁都没想,身为爷的厨娘,我当然一心只想着爷!
可怜萧铎平日里哪里见过阿砚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眉笑眼开,甚至还搂着脖子撒娇,她那软软的语调,满心的依赖和欢喜,真是能让百炼钢变绕指柔。
萧铎脸上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了,取而代的得很有飞眸底的愉悦。
他抬起手来,揉了揉阿砚的头发,唇边不由浮现一个无法抑制的笑。
这几日天越发冷了起来,偏生这一日早间起来,发现外面飘起了一层雪花。
洁白无瑕的雪片儿犹如轻盈的白蝴蝶般翩翩降落,就那么飘飘悠悠地洒遍了整个后院。无论是枯树残枝,还是青松翠柏,抑或者是那流淌的溪水,全都笼罩上一层隐约朦胧的白纱。
怕是要上冻了。阿砚推开窗子看外面的雪,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萧铎走过来,和她并排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雪,看了几眼后,只觉得了无生趣,便收回目光,看她。
他喜欢看她,百看不厌。
世间纵有千百种姿态,他就是喜欢她这一种。
为什么你身上总是那么凉?阿砚实在是纳闷的,他只要一靠近自己,自己便觉得通体泛冷。确切地说,他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一种凛冽寒气,夏天可能还好,到了这冬日寒冷时节,实在是让人不能自在。
难道是杀人杀多了?阿砚暗暗琢磨。
你觉得冷?萧铎本来伸手就要捏住她的手,听到这个,马上停住了动作。
嗯,是有点冷。阿砚想了想,慢吞吞地道:我看柴大管家每天笑呵呵的,让人一看就觉得暖和,就好像冬日的太阳照在身上的味道,很让人喜欢呢。
是吗?萧铎挑眉,眉眼间更冷了。
是啊,柴大管家看着胖乎乎的,一般胖点的,摸起来也热乎。阿砚继续加料。
你摸过?萧铎眸光泛着寒气,声音已经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了。
目前为止,还没有摸过。阿砚眨眨眼,给出了模棱两可却让人无限遐思的答案。
你想摸?萧铎不怒反笑,唇边勾起的是看似无害的笑,仿佛她若是真想摸,他就会让她摸似的。
人家又不是我的谁,摸什么摸!阿砚甩甩袖子,跑到檀木桌前:我饿了,去厨房看看庄子里送了什么好食材,我要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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