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喝?我奇怪的问。
你喜欢夜鸢?杯中的酒映着他那幽暗的眼瞳,浅浅的淡笑以及殇然的凌厉。
慕雪在王府过的很开心,以我鸢王妃的身份更可以保大哥你万全,所以大哥以后陪慕雪久居王府好吗?未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倒是小心翼翼的反问。
你过的开心便好。终于,他将杯中之酒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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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哥那稍饮了一些酒,我便微微有些醉,晃晃悠悠的回到屋内,里面漆黑一片,我跌跌撞撞的在柜中摸索着烛火,却打翻了许多东西还是没找着。我有些气闷的关上柜子,凭着记忆找到chuáng榻,无力的瘫软上chuáng。
未央。一声温柔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蓦地睁开阖上的眼帘,在黑暗中对上一双淡雅的目光,我猛然弹坐而起低喊一句:莫攸然!
他于我chuáng榻边缘坐下:楚寰说你很着急要见我,何事?
我轻挪了挪身子:嗜心丸的解药。
你中毒了?莫攸然声音微微提高,立即扯过我的手腕诊脉,脸色一变,随即问:谁给你的嗜血丸?是涟漪大妃?
是,她要我监视夜鸢。我点点头,随即道:所以你必须帮我解毒,否则我为了求解药,一定会出卖夜鸢的。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我帮涟漪大妃的一幕吧。
莫攸然松开了我的手腕,在黑暗中我听闻他发出一声轻笑:未央,即使你不用此言威胁,我也会帮你解毒的。他由袖中取出一枚雪白的药丸递给我。嗜心丸是我帮涟漪大妃调配的毒药,这颗是解药,只要你服下它便无事。但你还是必须将消息传递给涟漪大妃,为了不使她怀疑,你可以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传递出去。
计划的倒是挺好的,你不怕我不配合?
这事我不勉qiáng你。但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选择才是最好的。他顿了顿,随即冲我一笑:而且你的身上还有一种毒,我相信,那是华贵嫔给你种下的吧。
听他这话说的自信,我咬了咬下唇,纠结了十指,随后问:那你可以帮我解
不行。
为什么?
你知道我是华贵嫔的人,拆她台的事我断然不会做的。缓缓由chuáng边缘起身,以背视我。其实,你只要一直待在大王子身边,你就不会有事。说完,他踩踏着轻稳的步伐走至窗口,正yù离去,却突然停住,恍然想起了什么,回首道:差点忘了,慕雪,姐夫祝你生辰快乐。
谢谢有片刻的犹豫,转而淡然一笑:姐夫,谢谢。那一瞬间,与莫攸然之间的恩怨似乎顷刻消逝,多年的仰慕与仇恨也因这一句生辰快乐而瓦解。
毕竟我与莫攸然,都是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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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夜里,我浑身上下疼到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不是ròu体上的疼痛,而是深入骨髓的疼痛。我知道是冶骨散发作了,提前发作了!
因疼我由chuáng上跌至冰凉的石面上,终于明白锥心刺骨的疼痛是什么,冶骨散发作起来竟是这样令人难以承受。
门猛然被人推开,溶溶新月之光she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只闻一声疾呼后,一双手臂将我紧紧揽进怀中。
慕雪,慕雪你怎么了,慕雪是大哥的声音,那一遍又一遍焦急呼唤我名字的声音似乎减弱了我的疼痛。贪婪的靠在他的怀中,只觉他双臂用了很大的力气,虽然很疼,可是我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因为只有在我受伤之时,他才会流露出对我的在乎,突然之间我希望冶骨散每日都能发作一次,这样的话我就能天天被他这样拥着,看到最真实的他。
战战栗栗的仰头看着被月光照耀的异常温柔的他,我巍巍伸出了,抚上他的侧脸,突然感觉有好多话想要对他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对于我的触碰他全身一僵,随即用力握上我停留在他脸上的手,是那样用力,隐约带了几分颤抖。
大哥你可知这个世上唯一能伤我的,只有你一人。
看着他担忧的目光因我此话一怔,原本的幽暗绽放出心痛的绯光,刹那间的妖红现于黑瞳。我没有惊讶,更没有诧异,只是冲他斐然一笑:壁天裔于你是君,更是兄。而我的大哥又重qíng重义,所以对于壁天裔的命令你永远不会拒绝。这样的大哥,怎会冒天下之骂名,带着南国未来的皇后私奔,叛离你所敬重的大哥呢?
他紧握着我的手倏然没了气力,仿佛在那一瞬间空气都凝聚在一起。
大哥可知道慕雪会算计任何人,却从不会算计你。会怀疑任何人,却从不会怀疑你。会对任何人心狠手辣,却从不会对你下一分狠手。所以大哥要带我走,我没有考虑这背后显而易见的圈套,便义无反顾的随你走了。直到那夜,我看见岚我才正视了你的欺骗。不止岚,绯衣,落你的白楼众手下都来到北国了吧。试问一个要私奔的人,怎会带上那个早已被解散的白楼?而玄甲卫的追杀,虽然招招致命,却点到要害而止刀。
你都知道了。他苦涩的吐出这五个字,唇边淡笑,笑的那样自嘲:早该知道,聪明如慕雪,怎会连这样的小计谋都看不透呢。只不过装作看不透而已。终于,他松开了我的手,无限的讽刺之笑肆意蔓延。
突然间我回忆起壁天裔对我说的话:若你能将对三弟的一半心思放在朕身上,今日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行清泪由眼角划落,却是宛然一笑:终于明白壁天裔宠幸辕沐锦只是为了bī走我,终于明白壁天裔口中的今日的一切是为何意若在那一刻我能回首拥抱他,能告诉他我的心中只有他一人,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可是我放开了他的手,也就更坚定了他要将我送离皇宫的意念。怎么办,大哥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看着他的眼瞳中慢慢凝聚起泪光,凝视我的目光是那样伤痛与悲哀,我知道自己说对了,可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为壁天裔的臣子,更因为,我爱他。
【夜鸢】
那夜他睡的正酣却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是他特地指派到辕慕雪住处盯着她一举一动的丫鬟。她说听到鸢王妃的屋内有动静,有疼痛的呻吟声。他立刻披上衣袍便出屋,心里不禁有些担忧,难道是冶骨散提前发作了?一想到此,步伐不禁加快了几分。
当他由小院的游廊处转出之时,发现门正敞开着,隐约传来呢喃低语。他的步伐渐渐放慢,一步步习缓走近。风将他的衣衫chuī起,步履轻轻飘逸,容颜上有种摄人的高贵之美。
当他靠近紫檀木门前,只见那个满脸疼痛脸色惨白的女子被一名男子紧紧拥在怀中,他的双臂隐隐有些颤抖。虽然看不到他的表qíng,却能深切的体会到他浑身上下充斥的悲伤与对那个女子的qíng深。
看着那个早已疼痛到连说话都吃力的女子仍旧qiáng自镇定的说着:慕雪从未怪过你,一切都是我心甘qíng愿的。
明知他利用了她,竟然还是不怪,还是心甘qíng愿吗?
真的如此爱吗?
看着眼前的一切,记忆恍惚回到了数月前他听闻南国未来的皇后与九王爷辕羲九一同失踪之事,当时天下对他们二人一同失踪之事众说纷纭,对此事有褒有贬。有人骂他们枉为一国一母一国之将,竟私下通jian,一同私奔,丢尽了南国的脸面。有人赞他们能对抗皇权,争取自己的爱qíng,可歌可泣。
他听后只是笑笑,对此事报以一笑置之的态度,可心中却疑惑于未央如此聪慧之事怎会做出那样傻的事?私奔?除非她不想活命了。但也心知肚明,他们若想活命只有来到北国的天龙城。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免遭劫难。
果然,他们真的来了。
看着她小心翼翼搀扶着那个早已身受重伤的男子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观察着她眼底对他的关切与担忧他不禁了然,原来是这样一个男子让她甘愿为之付出一切。当他们住进鸢王府的第七日,九王爷他竟秘密会见了他,他手中有一封盖了南国皇帝玺印的信,上面写着:朕愿与大王子铲除涟漪大妃一gān人等,将夜宣大王踢下王位。
看到这里他不禁失笑,原来私奔之事只是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目的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将九王爷派来北国与自己联手。
他问:为何要帮我?
九王爷说:因为涟漪大妃是杀壁岚风元帅的主导者。
他想了片刻又问:那未央可知你们的计划?
九王爷摇头道:不知。
突然间他冷笑出声,走至窗前临风而立,脑海中闪现出那个倔qiáng睿智又冷漠的女子,原来聪明如她,在爱qíng面前也照样迷失了方向。转念又想到九王爷说的话,与壁天裔联手?联手成功之后呢?下一个被踢出局的就是自己了吧。况且像壁天裔这样一个冷血无qíng的帝王怎会放任这样的大好机会呢。
考虑片刻他才回身,用凌厉的目光与之对视,淡淡的开口:我想,要拒绝壁天裔的好意了。我无法忍受自己的鸢王妃与你九王爷的私奔,而且她还是南国皇后的身份。
只见九王爷原本清淡的目光因这句话微微一变,瞬间闪过一抹斐痛之色。九王爷告诉他:其实未央是我的妹妹,辕慕雪。
听到这里,他的眼眸中掠过不可思议,辕慕雪辕慕雪那个在心中默念了九年的名字,竟然就是那个与他拜堂成亲的鸢王妃!
恍然回神,他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去,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九王爷,想救你的未央,现在就出去。
辕羲九深深吐纳一口气,轻柔的将她由怀中松开,僵硬的起身。其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令人惊心的冷漠与悲伤,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紧握着双拳看了眼夜鸢,冷硬的说道:一定要救她。随即迈出门槛。
夜鸢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匍匐蜷缩在地的人儿,内心百转千绪缠绕在一起,纠结异常。短暂的犹豫与挣扎,他终于上前将她轻搂于自己的臂弯中,由袖中取出一瓶陶瓷小罐,打开盖帽便小心翼翼的将其喂给她喝下。
过了片刻,她惨白的脸上浮出丝丝血色,青紫的嘴唇也慢慢红润,冰凉的身子开始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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