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没说话,看了一眼玄武的客房,萧绝眉心一拧,颇有些不悦,不去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风南瑾对她,真的那么重要对么?萧绝恨恨地想着,自从五年前和流苏失之jiāo臂,他就注定退出流苏的生命了么?
即便是她失去记忆,他同样没有南瑾那么有优势,她中了蛊虫,他没法给她解毒,不然陪着她去雪山的人,不是风南瑾。
他不愿意就这么退出她的生命,那么多么残忍的一件事,他要花多少年才能沉淀这份沉重的感qíng。
等等,那就走走吧!流苏喊住他,萧绝的背影在夜色下显得分外的沉重的悲伤,看得她不忍。
街道上,树影婆娑,在地面上印出斑驳的影子,两人都不怎么说话,任夜风微微chuī着,冷却的,却不知道是谁的心。月光在把两道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萧绝的五官完全笼罩在夜色中,看不清表qíng。
流苏,你对小白这个名字,对我的名字,都觉得陌生?却单单觉得风南瑾很熟悉么?萧绝冷声问道,口气含着一丝难言的苦涩和怨,不是很明白,却让人听得心头窒息,一仿佛有一层空淡淡,沉重的悲伤压在心头,那种压力,实非寻常人比。
流苏摇摇头,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道:平心而论,萧绝,风南瑾,小白,这三个名字给我感觉都很熟悉,但有很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萧绝打破沙锅问到底,他想要知道,现在的流苏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流苏浅浅一笑,眸光温和,月光下的笑容有些圣洁的光辉,听见小白的名字,我感觉很熟悉,很亲切。听见风南瑾的名字,我会觉得很温暖,很心动,听见你的名字,我会觉得很难过,很愧疚。
心动么?
愧疚么?
萧绝脚步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她对风南瑾很心动,对他很愧疚么?
他唇角勾起冷冷笑,心里却是莫名的酸,他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如蚂蚁啃咬似的,很酸痛啊,流苏,她对他,只剩下愧疚了么?
他想要抓着她的肩膀问个明白,却徒然升起一股无力感,你现在爱风南瑾么?
流苏想了一下,轻轻地点头。
绝望再一次袭上心头,萧绝有种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他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一切重新开始,流苏爱上的是风南瑾,那他就放手,成全他们。
没想到,是这么快。
流苏,风南瑾能给的,我一样能给,为何非他不可呢?萧绝声音沙哑,沉痛地看着她。
是啊,为什么非他不可呢?流苏淡淡地笑着,人和人都能牵手,可世上只有一个人,你牵着他的手,从此不愿放手。
萧绝脸色一白,月光下的背影越发沉重起来,流苏的话如利剑刺入他伤痕累累的心,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好像碎了,一去不复返,他清楚地听见破裂的声音。
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们以为错过只是一瞬间,千帆过尽,蓦然回首,我们发现,那瞬间就是一辈子。
第215章
月光清白,夜凉如水,薄薄的月光如一层朦胧的轻纱覆盖着繁华至极的华都,平添一丝神秘和幽静,掩盖了汹涌澎湃的暗cháo,几颗零散的星星横挂苍穹,分外凄凉,明明是初夏的天气,却无一丝燥热之感,反而显得秋风萧索之态。
这样的夜,是沉重而悲伤的。
萧绝和流苏回去的时候,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沉默,无止境地爆发,月光把两道长长的影子印在静谧的街道上。
两道笔直的身影,如两道平行线,一直延伸
萧绝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峻,如带着一个完美的冰冷面具,不管承受怎么样的打击和绝望,这副面具都不会裂开痕迹。这么多年的相思,重逢之后彼此这么多的伤害,亲耳听流苏说爱风南瑾,经历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这么多年独孤徘徊的恐慌,仿佛海面上张牙舞爪的巨shòu,无时无刻不在攻击者他,无数的想象把他打入了无底深渊,任风雨飘打,却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虽然痛,却能掩藏得极好。
他一身玄衣,包括着颀长健美的身材,宽厚的肩膀仿佛要撑起天地间所有的一切,容不下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柔软,夜色的渲染,黑色的衬托,他仿佛从地狱走出的黑暗王者,尊贵无双,霸气如斯,在他身上却看见凄怆的寂寞,独享百年孤独。
如此的平静,只有略微黯淡的眸光泄露他真实的qíng绪。
流苏看得有些刺痛,却又无可奈何,挥剑斩下就要断得gāngān净净,不能让别人还留着一分遐想,否则彼此的伤害会更深。
一路回去,月光相随,静默相伴。
直到回了客栈,流苏以为萧绝起码会说些什么,可出乎意料的是,萧绝什么也没说,脸色平静无波,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如玉也刚从相府回来,见到他们双双回来微微怔了一下,萧绝冷峻,流苏清冷,都是她熟悉的人。
流苏既然回来,如常人般不受蛊虫影响,她的毒多半是好了。萧绝面无表qíng地回房,如玉蹙蹙眉,流苏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抿唇,yù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看着他进房,看着他关上房门,那张冷峻的脸缓缓地消失在面前。
苏苏,你身体没事了么?如玉的声音唤回她的神思,流苏回以淡淡一笑,摇摇头,眼前这位女子是她以前的好朋友吧,在她眼里,她看见了真诚。
没事就好!如玉笑道,拍拍她的肩膀,眼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萧绝的房门,在苏苏的眼里,她看到了选择和清明,她已经回来了,萧绝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路?
玄北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如玉,赶紧过来问阿碧的qíng况。
由于阿碧失血过多,至今昏迷不醒,伤口过深不宜移动,如玉暂时把她托付给流云,她人在相府养伤,十分安全。
玄北听罢松了一口气,冰月宫死了两人,其他人身受重伤,幸好都没xing命之忧,南瑾从玄武房里出来,吩咐玄北去买几样药材给玄武熬药,南宫靖寒受的都是皮ròu伤,没玄武那么严重。
南瑾,你打算怎么办?如玉看了一眼旁边的流苏。
明天让她进宫!南瑾说道,他和流苏在雪山就商量好了,等回了华都就送她进宫,龙雪梨越是害怕什么,他就越让一切实现,bī得她先动手。
高手过招,讯息万变,他以为能把一切掌控在手中,龙雪梨也以为能把一切掌控在手中,龙雪梨和龙浅月目前势均力敌,矛盾已经激发到制高点,便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走下坡,慢慢地消沉,二是全部爆发出来。
小白对龙雪梨而言,就是一粒沙子,她随手都能捏死,不管小白有多聪明,多机灵,在龙雪梨的印象里只会认为,这只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即便是凤凰,那也是襁褓中的凤凰,她称霸一生,会连个孩子都掌控不了?
然流苏就不一样,不管她接触到的流苏是什么样的人,她认为柔弱也好,无能也罢,毕竟流苏威名在外,那些都是靠着她自己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名望,龙雪梨是忌惮的,况且她身后还有整个风家堡和一个他。
他不怕龙雪梨不动手,就怕她一直蛰伏,龙浅月时日不多了,流苏和小白又刚刚回国,不管对长老阁还是祭祀院来说,这二人都是陌生的。
两院之争,争的是权力,最终争得还不是利益,龙浅月能给予祭祀院想要的东西,龙雪梨能给长老阁想要的东西,所以才形成这种对峙局面。
政坛上,并无永久的利益关系,就如那天宴会上,他所提的条件,那一瞬间长老阁所有人的犹豫,南瑾多年的政坛上打滚,对这一切了如指掌,谋算人心更是杀人不见血,对女儿国微妙的局面一目了然。
祭祀院的人会支持龙浅月并不代表着会支持流苏,因为流苏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她先有名望在外,祭祀院的人知道这个公主不是木偶,不能轻易控制,就算一时假意妥协,也不会任他们势力飙涨。不好控制的君主,他们不需要辅佐,反而会打压。
而来,流苏和小白并无政绩,这一点上也远远输给龙雪梨。
其实南瑾巴不得她们不当女王,但是,一旦龙雪梨登基,他最怕的就是她赶尽杀绝,时时忌惮流苏和小白,暗下杀手,百密尚有一疏,他冒不起失去她们的危险,而且,现在的流苏,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龙雪梨继位。
小白如玉提醒南瑾,她猜想流苏尚未知道以前的事qíng,她若进宫,过去的一切也就瞒不住了,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免得又起波折。
小白?
流苏再次凝眉,看向南瑾,你们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
萧绝刚刚没说小白是谁?南瑾平平缓缓地问道,眼光飘向萧绝的房门,滑过一抹复杂。
如玉也沉默了,流苏摇摇头,三人一时无声,谁也没说话。
第216章
流苏静静地坐在chuáng沿,神色平静,月光从一旁的窗户she了进来,整个房间覆上一层如水的凉意,她卷着身子,静谧地坐着,长长地睫毛在洁白的脸上印上淡淡的落寞剪影,眸光呆愣,恍惚出神,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不知游离在哪个角落。
沉沉浮浮,如站在云雾缭绕的云端,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方向,只有她一个人站着,举目皆是一片荒芜。
一阵夜风chuī拂而过,她顿感冷意,卷着的身子抱得更紧了一些,依然那么呆板地坐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南瑾说,小白是她的女儿。
在她的印象里,她感觉小白很熟悉,很亲切,却从未想过会是她女儿,那一刻她是震惊的,有些错愣,也有狂喜,心口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股脑儿地涌上嗓门,百感jiāo集,有种立刻想要见到女儿的冲动。
可南瑾下一句话,却彻底把她的理智炸得支离破碎,他说,小白是她和萧绝的女儿。
她彻底懵了,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如玉补充说,她先是萧王妃,怀着小白的时候离开王府,然后嫁给风南瑾,在凤城生活了五年。他们两简简单单就把一段复杂的恩怨qíng仇说完了,流苏却听得浑身冰冷,这些事仿佛离她很远,她浑身冰冷地听着,好似听着别人的故事,直到被如玉带回房间还处在震惊的状态中。
她无法从他们的口气听到太多的故事,因为他们说得都太简单了,几句话就把几年的事qíng都说完了,在她空白的脑海里,这些记忆依然很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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