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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但刚被救回的那天晚上拒绝了自己,后来更是连近身都不近了。吃饭坐在对面,睡觉也隔着八丈远。
    “盛医官,你那清心的汤药还有没有?”清高孤傲的塞北王脚步重重地踏进偏殿,他最近憋得心浮气躁,若不是天天喝茶吃素,恐怕嘴角都要生燎泡了。
    盛医官和小松从殿内迎出来,一老一小皆形容憔悴,看着就可怜。
    塞北王也不忍太过苛责:“平身吧。”
    盛医官可怜巴巴地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塞北王又问:“王妃如今的身子,养的如何了?”
    他只得先紧着最新的问题回答道:“已无大碍。”
    塞北王再三确认:“果真无大碍?”
    盛医官被他逼问得摇摆起来,小松在旁边,又不能乱说话,免得将徒弟牵扯进其中:“只要王妃不曾骑射赛马......应该就无大碍。”
    “嗯。”塞北王表情阴晴不定,坐在主位上思索片刻,就离开了偏殿,去书房跟武将们议事了。
    塞北王走后,小松扶着盛医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他斟了一杯茶压压惊。
    一杯热茶下肚,盛医官忽然想起:“大王刚进来的时候,说了什么来着?”
    师徒俩惴惴不安,心里一团乱,到最后也没想起清心汤的事儿来。
    离开能看到殷宁的范围,和将领们论起正事儿来,塞北王终于从那口干舌燥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一会儿。
    直到黄昏时分,武将们才各自告辞退下。
    “大王,郁总管和寒大将军已经等在门外。”议事殿的殿前侍卫前来通传。
    塞北王手本来搭在桌子边上,闻言轻轻地敲了敲侧檐,那侍卫当即识趣地将两人带了进来。
    “叩见大王。”两人进来便跪,均不敢抬头看塞北王。
    来的路上寒柯多番嘱咐过侍卫总管,届时只管跪着就好,等他来说。
    侍卫总管当时板着脸不置可否,但到了殿里确实一言不发。
    塞北王吐出一口浊气,说:“都起来吧。”
    且不论侍卫总管,寒柯总是他的肱骨之臣。殷宁被掳,即使他再生气,也不至于是非不分。
    “多谢大王。”寒柯和侍卫总管站起来,静静地垂手立在一旁。
    塞北王微微闭着眼睛,问:“可有进展?”
    “臣无能。”寒柯心中一凉,但说话间没有犹豫,言辞恳切,“唐伯豹嘴严得很,只说要见大王。他的属下倒是口径一致,咬死了殷公子和唐伯豹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别的实在也问不出什么了。”
    侍卫总管几不可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塞北王冷笑着说:“那就都砍了吧。”
    寒柯抬眼望去,见塞北王一副连他和侍卫总管也想灭口的样子,硬着头皮开口:“越是如此,越是令人疑心。大王再宽限我两天,属下一定尽心竭力。”
    塞北王本来也不想这么轻易就给他个痛快,只是这两天上火随口一说,闻言便轻哼着应允。
    正在此时,刚才那侍卫又走了进来,在塞北王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塞北王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笑来。
    寒柯看到大王脸上露出熟悉的嗜血表情,当即觉得事情不对。
    “走吧,去看看这人死了没有。”塞北王施施然站起来。
    监牢里血腥味扑鼻,殷宁一进去就感到一股寒意透过鞋底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墙上的火把烧着,光一明一灭,将这大牢更衬得极为阴森可怖。
    “好表弟。”唐伯豹挂在刑架上,懒洋洋地开口,将殷宁吓了一跳。
    殷宁都快要认不出他了。
    这次可不同上回,他是切切实实地受了刑,头发都被血浸湿了,黑乎乎地贴在脸上,身上也不知道哪里还在流着血,在脚尖汇聚成一滴滴落在脚下。
    即使这样唐伯豹的声音仍然从容不迫:“你来看我,难道他决定要送我上路了。”
    殷宁离得远远地看着他,话都说不出来。
    唐伯豹也艰难喘息着,他整个人枯萎寡淡,只一双眼亮晶晶地从蓬乱的头发里露出来,有些瘆人。
    过了好一会儿,殷宁才说:“有人说你要死了。”
    唐伯豹皱了皱眉头,看向他来时走过的那个台阶:“那可不一定。”
    殷宁没见识过这样残酷的场面,但这人毕竟和他从小相识,即使多番欺负自己,毕竟也是亲戚。
    他带着亲信不远万里来塞北,归根结底也是怕自己被人欺负。他收到信儿之后在寝殿犹豫半天,终究是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为自己白白送命。
    他忍不住又往下走了两个台阶。
    “好表弟,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快回去。待表哥休养生息,再带你逃命。”唐伯豹忽然用诱骗的语气劝他,不让他再上前。
    殷宁停下脚步:“我不用你救。”
    唐伯豹低声笑了笑:“好,你不用我救,表哥上赶着救你,好不好。”
    殷宁从未听他这么温言软语过,心里忽然就有点酸楚:“他对我很好,我也心悦他。表哥,我会求他放了你,你带着你的手下回京城去吧。”
    唐伯豹盯着殷宁,仔细看他被火把照亮的那半张脸,摇着头说:“宁儿,你别怕......”
    “我不怕!”殷宁抬高声音,疾言厉色,“是你自己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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