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明被骂得焦头烂额,一脸的无可奈何,却碍着对方是自己的丈母娘,不能当真和她争吵,郑桂花是被母亲骂惯了的,这时听她骂得恶毒,也忍不住低声争辩了几句。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郑老太一拍大腿,想找个东西打女儿,却发现屋里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她索性从地上爬了起来,打算亲自动手教训女儿一番。
郑有才看出自家老娘的意图,满脸紧张地挡在郑桂花前面:娘,你别打姐,你要打就打我吧!
这个被矿难吓得抖个不停的男人,在自己的偏心老娘要打姐姐的时候,终于不再发抖,挺直腰杆护住了姐姐。
是啊,姥姥,你该打我二舅,当初我爸妈让我二舅去装卸队或者掘进队,是他自己要去采煤队的。林子矜的声音响起来,冷静而清冽。
对啊,姐夫说采煤危险,让我去装卸队,可装卸队和采煤队一样的累,挣得还少,掘进队的班中餐没有采煤队的好,我想多挣点钱,吃得好点,就去了采煤队。
外甥女帮他说话,林有才表示很高兴:我要不去采煤队,咋能娶到秀娥哩,娘,你要打就打我,正好我这会儿还有点犯糊涂,你打我两下,我看看疼不疼!
郑老太无语,她就奇怪了,她是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养了个这么个傻儿子呢?
毕竟有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郑老太也偏心得厉害,没法和自家傻儿子计较,便转向林子矜:你个臭丫头片子,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林子矜淡淡地看她:姥姥,你也听我二舅说了,这事不怪我爸!
是啊,真不怪姐夫!郑有才急急跳出来作证。
林老太简直无语了,看看自家傻儿子,再看看神情淡淡的林子矜,恼羞成怒之下,轮圆胳膊就给了林子矜一巴掌。
林子矜没想到她这么快动手,躲已经来不及了,她下意识地低头,抬起胳膊护在脸前。
啪的一声,预想中火辣辣的巴掌没打在她的脸上,而是落在林卫国的身上。
林卫国拉开林子矜将她护在身后,就那么看着郑老太。
或许是这几年当知青锻炼的原因,林卫国肃着脸站在那儿,倒颇有几分威严。
郑老太怔了一下,真被他这气势慑住了,一时不敢上前动手,愣在原地几秒钟,猛然一拍大腿:这小崽子们翅膀都硬了,连姥姥也不认了啊,动手打起老人来了!
说着话,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便向林家兄妹磕下头去:我给你们老林家磕头,你们别祸害我儿子了,一个个的没安好心,连小崽子们也欺负人了
林卫国立即没了刚才的气势,慌了手脚,他想扶郑老太又不敢,只得也跪下来磕回去:姥姥,子矜年纪小,有什么错您就提出来,您别对她动手,我也没别的意思
一直在旁边扮木头人的林家明终于发话了:卫国你跟你姥姥道歉,领着子矜回那屋去,大人的话你孩子家插什么嘴!
又伸手去扶郑老太:娘,您也别生气,卫国就是护着他妹妹,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郑有才也回过神来,急忙去拉他娘:娘,你这是干甚呀,子矜说得对,这事原本就不怪我姐夫。
摊上这么个半脑子的儿子,郑老太真是觉得心累,她瘫在地上不肯起来:我起来做甚了,我哪儿对不住你们老林家,外孙连我这个姥姥也不认了,还给我气受
娘,谁又让你受气了?
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阵冷风吹来,进来的是郑老太的大儿子郑有德,他拎着行李包,一身的风尘仆仆,看样子是刚刚赶到的。
郑有德放下行李包,不理屋子里的其它人,看看地上的郑老太,沉着脸看向林家明:姐夫,这是怎么回事,我娘怎么跪在地上?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郑老太抬头一见自家大儿子,立即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起来,委屈得两手拍地放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家明既尴尬又无可奈何,郑桂花脸一僵,立即道:狗子,你听我解释
第七十章 只照别人不照自己的手电筒
狗子是郑有德的小名,他考上中专之后嫌小名难听,就再也不许别人叫他的小名。
也只有郑老太和郑桂花两人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见了他还狗子狗子的叫。
郑有德听到这两个字就心烦:姐你有话说话,别狗子狗子的,不嫌难听啊。
郑桂花反应过来,想起弟弟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名,立即陪着笑脸改口:大弟,这不矿上出事了,恰好在二弟那个矿坑里,倒是二弟命好没什么事,不过娘被吓着了
我没法活了啊!郑老太一声嚎叫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害了我家有志,现在又要害我家有才,林家的小崽子连姥姥也不认了
郑有德看看郑有才,后者立即活动胳膊腿,又拍拍身上示意没事,郑有德转向林家明,语气低沉中带着几分质问的意思:姐夫,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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