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剪水应道:“在看折子。”
盛灵玉陷入了一阵沉默,低头出了神,张剪水也被这一番反客为主没头没尾的对话完全地打断了思路。
她实在没有想到盛灵玉会忽然这般问话,听起来像是特别关注陛下的举止行动,原本要做的事情和张剪水想象之中与盛灵玉的对话都被她短暂忘却。
张剪水很是觉得盛灵玉的举止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太多的缘由,只能在相互沉默之后提起正事来。
“我来给公子传个话,刚才在正阳殿叩见陛下,听到太后娘娘带人往落霞宫那边去了,怕公子不知,又怕出什么变故,特来告知一声。”
听到太后去了落霞宫,康绛雪的反应亦是极为惊讶,鞋子都没来得及换,立刻急匆匆赶了过去。
他想不出太后为什么要去落霞宫,但联想到苻红药对立后不赞同的态度,心中难免十分焦急。
盛灵犀身体的状况刚开始见好,无论如何也扛不住苻红药的为难。
远远看到苻红药华丽张扬的凤辇,康绛雪担心得眼皮乱跳,他几乎一路小跑冲进了落霞宫,没想到人刚进外殿,便看到了正在座位上悠闲喝茶的苻红药。
小皇帝神色着急,苻红药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嘲讽嗔道:“来得倒是挺快,平日倒没见到陛下对哀家有这般上心。”
康绛雪被讽刺一脸,也来不及做反应,他使了个眼色,赶紧让平无奇扎进内殿查问情况,自己来到苻红药身边道:“天这么冷,母后来这里干什么?”
苻红药一脸的没好气:“这皇宫之中,哀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皇帝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大典还没进行,哀家就连这落霞宫的宫门都不能进了?”
太后发起脾气来,和小皇帝蛮横的模样甚是相似,若是往常,康绛雪大多会和她对着横,可涉及以后都要留在宫中生活的盛灵犀,康绛雪别无他法,只能顺势哄道:“母后胡说什么呢,朕可什么都没说。”
苻红药轻声冷笑:“皇帝当哀家眼睛不好?一来就使人去看那盛家女的情况,怎么,哀家能把她吃了不成?”
平无奇的离去很是明显,小皇帝对此倒也无话可说,康绛雪在太后身边的座位上坐下来,半真半假地道:“谁让母后之前不赞同朕立后。”
苻红药秀眉蹙在一起,越听越不高兴:“婚期都定了,哀家的脸早就丢光了,不过是想看看这盛家女生得什么模样,若哀家真想动她,还用得着亲自来?直接派人将她提走就是了。”
这话倒是很符合苻红药的行事,康绛雪不由得放下心来,果然,不多时,平无奇从内殿探出头来,用点头示意盛灵犀平安无事。
苻红药神情不耐:“这下信了?”
虚惊一场,康绛雪心里彻底一松,倒也不在意面上和苻红药赔几个笑脸。
苻红药听小皇帝说了半晌好话,这才瞪了小皇帝一眼,嗔道:“哀家方才瞧了一眼,那盛家女和盛家子生得甚是相像,美则美矣,可早看过盛灵玉,再见她也没那么惊奇。哀家转念一想,你之前说喜欢男子不像是假的,莫不是这一次立后根本不是重新喜欢上女子,而是为了旁的人?”
说着,苻红药的神情越发地认真,她凝视着小皇帝的脸,再次问道:“你跟哀家说实话,你看上的到底是盛家女还是盛家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盛灵玉?”
这话问得相当直白,康绛雪完全愣住,可他在那转瞬之间,反应极快,回望着苻红药的眼睛毫不犹豫道:“不是。”
苻红药道:“真的?你可别是糊弄哀家。”
康绛雪摇头,淡淡道:“朕对盛灵玉从来没有那个想法,再者,即便朕喜欢男子,也不会去碰盛灵玉。”
康绛雪神情严肃,说的话也都是发自真心,他帮助盛灵玉,关心盛灵玉,惦念盛灵玉,喜爱盛灵玉,可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亵渎盛灵玉。
像盛灵玉那样的人,就应该遵从本心,娶一个心爱的妻子,生育子嗣,完成理想,保家卫国。
若康绛雪对盛灵玉心有杂念,那他对于盛灵玉来讲,和那些对盛灵玉有所图谋的渣攻有何不同?
都是心怀不轨、趁虚而入罢了。
所以不能。
他不可以对盛灵玉有任何的遐想。康绛雪回答得平静而笃定,他沉沉道:“对朕而言……谁都可以,只他不行。”
不知道是小皇帝说这话的语气太过郑重,还是小皇帝的表情太过认真,苻红药竟是愣了愣,反应了下才道:“不是便不是,何必这般严肃?”
小皇帝一时太过庄重,搞得苻红药觉得自己讨了个没趣,她失了兴致,倒也不想再多待,饮了一口茶便起身离去。
康绛雪送她到门口,目送她上了凤辇,再回头想进殿,忽地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康绛雪和苻红药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此刻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远远看去,仿佛要融到空荡的天地中。
康绛雪不确定地唤道:“……盛灵玉?”
第70章
盛灵玉不曾回应,他只是站在那里,遥遥地望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远,康绛雪清楚地知道盛灵玉在看着自己,可至于那一刻盛灵玉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神情……
他无论如何都辨认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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