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云鬓被风吹得有些散乱,一脸忧思看他。
杨柳坡上,柳枝垂条,秦修逸立在其中,一身玉色华裳,成为秀丽风景中的主角。
他问道:“你还记得这里吗?”
说罢,便转身,向前方看去。
杨柳坡下,是一片柳树林,微风拂来,柳枝随风摆动,好似一群舞者,在天地间摇曳生姿。
她一瞬间有些惊讶。
她闻声道:“怎么会不记得?”
这里,是他第一次,说喜欢她的地方。
彼时,她刚刚十五岁,及笄之后,秦修逸便带她来了这里。
言芝心当时还不太会骑马,秦修逸便与她同乘一骑,他两手拉着缰绳,将她轻轻环绕在怀中。
少女羞得满面通红,一路都不敢回头看他,生怕迎上他炽热的眼神。
两人在一起,走到哪,都要被人赞叹是一双壁人。
那年的春日,柳树还没有现在这样高挑茂盛,十分稚嫩美好。
就像当年的他们,未经风霜,总是无忧无虑……
言芝心的心中怅然,她转头,看向秦修逸的侧脸。
相比几年前,秦修逸彻底脱去了少年稚气,变得沉稳了不少,他的侧颜温和平静,令人一眼沉醉。
言芝心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家来提亲的事……你都知道了?”
秦修逸没有回头,淡淡“嗯”了一声。
言芝心语气有些不稳,道:“我知道,我父亲贸然来找你,是他不好,我已经说过他了……”
秦修逸低头笑笑,依旧不语。
言芝心见他这样,有些难受,她语气很低:“阿逸……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父亲不是不想让我们成婚,只是……只是有些顾虑罢了,但那不是我的意思,我是一心想嫁给你的。”
她越说声音越低,也许爱,就是会让人落到尘埃里去。
秦修逸缓缓转身,狭长的凤眸,定定地看着言芝心。
言芝心缓缓抬头,眼中有一抹患得患失的哀伤。
秦修逸低声:“对不起,芝心,让你为难了。”
言芝心摇头,道:“我回去会劝劝父亲的,我一定会让他同意的……”
秦修逸却淡然一笑,道:“不必了。”
言芝心一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再一次不要自己了吗?
言芝心咬唇不语,眼中氤氲。
秦修逸目光沉静,道:“言大人的话有理,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他微笑道:“我想好了。如今我虽然身无官职,但我有多年的作战经验,若是向皇上毛遂自荐,至少可讨一个阵前军师来当当。”
言芝心看着他,有些微怔。
他又道:“若皇上实在不肯,那我便去阿远军中,混个新兵校尉,虽难以青云直上,但至少安稳可期,也有很多的时间陪你。”
言芝心呆呆地看着他。
秦修逸微笑:“若是你不想我再参与朝廷纷争,那我们便一起把酒庄开起来,这些年,我也讨得不少经营的法门,借着镇国将军府的人脉,做到富甲一方,也并不难……每年,我们都可以找一段时间出去游山玩水,若是遇到你喜欢的地方,我们就地住下来,也可以。”
秦修逸上前一步,拉住言芝心的手,温柔道:“总之,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做什么都好。这些事你不必忧心,我会去请求你父亲,将你嫁给我。”
言芝心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而落。
秦修逸伸手,拂去她的泪水,道:“傻瓜,你怎么哭了?”
言芝心泣不成声,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我好害怕,好害怕啊……”
秦修逸爱怜地抚上她的脸,深情看她,道:“怎么会?我说过,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言芝心又哭又笑,伸手抱住了秦修逸。
秦修逸将下巴埋进言芝心的颈窝之中,手将她搂得更紧。
绿柳成荫,一望无际,这广裘的天地间,哪里都是他们的未来。
***
是夜,镇国将军府,花厅。
秦老夫人看了看门口,道:“阿逸和芝心还未回来吗?”
秦修遥道:“二哥下午便出去了,芝心姐姐和他在一处呢。”
秦老夫人道:“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么大了还不省心。”
就在此时,王云望带着清轩和明轩过来了,她笑吟吟道:“母亲。”
秦老夫人抬眸,一见她和孩子们来了,脸上笑意便多了几分,道:“云望来了,祖母的乖孙孙,快来这儿坐。”
明轩倒是一脸高兴,清轩如今都过了十三岁了,还被叫乖孙,有些不好意思。
王云望道:“阿远和阮阮还没来?”
秦老夫人道:“说起午休起晚了,一会儿便过来呢。”
话音未落,只见秦修远牵着唐阮阮的手,便入了花厅。
“母亲万安。”两人齐齐见礼。
秦老夫人看了秦修远一眼,又瞧了瞧唐阮阮,道:“免礼,不是说起得迟了?怎么这么快又到了?”
秦修远笑了笑,道:“原是我起得晚了,是阮阮催促我更衣,才赶在开饭前到了。”
唐阮阮面色一红,其实是自己腰酸腿软至极,有些起不来床,才来得晚了。
秦老夫人笑笑,道:“没事,累了就多睡一会儿,身子要紧。”顿了顿,她又对唐阮阮道:“阮阮啊,你有空给阿远炖点汤补补身子,他练兵容易疲累。你自己也是,这么瘦,应该多吃些,调理好身子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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