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眉眼沉静,丫鬟将她扶起来,行至小隔间去穿褙子,褙子是礼服,穿上之后还要出来继续行礼。
楚妗将襦裙换了下来,换成了正红色的大袖长裙礼服,高冠华服,端庄大方,凤钗巍巍颤颤地佩于发顶,光华万丈,恍若神仙妃子。
随即便是听训,钱氏看着眼前高冠华服的少女,突然生出一丝感慨,就像是亲眼看见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一般。
一想到及笄过后,她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她的眼底有了一丝湿润,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柔声说着训词,“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楚妗深深拜下去,淡声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至此,及笄礼便是正式完成了,楚妗随着丫鬟退下。
剩下的人便是留在宴席上吃酒聊天,本该是轻松热闹的场合,但是宾客一看上首坐着的太子殿下,愣是都小心谨慎,丝毫声响都没有发出。
楚江涛想了想,率先起身,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趁机冲到顾沉宴身前,笑着说道:“多谢太子殿下来参加小女的及笄礼。”
顾沉宴念及他是楚妗的父亲,温和有礼地点了点头,“不必多礼。”
楚江涛还要说话,一旁就窜出来几个朝中大臣,想要趁机在顾沉宴面前混个脸熟。
顾沉宴眼尾一扫,带了一丝凌厉,道:“今日孤只为观礼而来,与观礼无关的其他事情并不想多谈。”
那些人神色一紧,讪讪地退下。
楚妗去了隔间,将繁复的红色长袖礼服褪下,杜嬷嬷将她把钗冠拆下来,楚妗看着桌子上的八尾凤钗,嘴角翘了翘。
她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深色曲裾,外罩一件撒花轻纱。
随即楚妗出了小隔间,出现在了宴席上。及笄虽然结束了,但是宴席并未结束,她还需要出去给前来观礼的宾客敬酒,表示感谢。
她一出门就看到顾沉宴独自一人坐在上首,自斟自饮。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众人都在低声交谈,并未注意到这边,她缓步走到顾沉宴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嗔怪道:“莫要贪杯!喝酒伤身子。”
顾沉宴一怔,轻轻笑了下,顺从地将酒杯递给她。
小姑娘还没嫁过来,就知道心疼他了。
楚妗随手将酒杯放在一旁,便折身去了宴席上,她还要给宾客敬酒。
许是宾客过于尽兴,有一位官员喝得酒太多,楚妗前去敬酒的时候,那位长得肥肠满肚的人见楚妗容貌绝艳,心猿意马,便借着酒劲耍酒疯,肥厚的手捏着酒杯,使劲往楚妗身前靠,嘴里一个劲儿的喊着:“楚姑娘,我们来喝酒啊!嘿嘿嘿,多喝点!”
楚妗皱了皱眉,嫌恶地退开了一步,冷声道:“大人请自重!”
那人小眼睛里闪着光,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欲望,上下扫视了一下楚妗,那粘腻的目光好似要将楚妗拆骨入腹,平白让楚妗生出一丝恶心。
那人猥琐的笑了起来:“哎哟,还是个有脾气的!爷喜……啊啊啊!”
男人忽然惨叫起来,叫声凄厉,他伸出一半的手被人猛地攥住,往后一折,竟是生生折断。
周围的人瞬间酒醒了大半,眼里闪着畏惧的光往后退散开来,瑟瑟发抖的看着那个如杀神一般的男子。
顾沉宴将楚妗护在身后,眼底满是阴鸷,他挑起眼尾,凉凉地扯开一抹笑:“喜欢喝酒?”
那笑意阴森森的,像是阴冷的毒蛇吐露蛇信,让人胆寒。
那人额头上大汗淋漓,捧着折断的手臂,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闻言,他挣扎地爬起来,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道:“殿下,臣错了,臣不该对楚二小姐不敬,臣该死……”
顾沉宴冷冷的瞥了一眼,摆手让人扛来几桶酒,他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孤也不是那等不通情达理的人,你既然爱喝酒,孤便成全你。”他笑了笑,道:“你将这些酒喝下去,孤便饶了你!”
那人看着眼前满满三大桶的酒,狠狠咽了咽口水,久久没有动静。
顾沉宴嘴角微微含笑,也不出声催促,静静望着他。
偏偏旁人看着他嘴角含笑,更是毛骨悚然,周围的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是他们大意了,以为太子殿下近些日子收敛了脾气,就以为他性情温和。没想到只是一头沉睡的雄狮罢了,惹怒了他,依旧是雷霆震怒,让人胆寒。
顾沉宴向来不喜欢话说两遍,为数不多的耐心早已经全部给了楚妗,对于旁人他懒得在意。
他不耐地摆了摆手,立刻有人上来,一人押着他,一人提着桶,看样子是要强行灌酒。
那人立刻号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摆着手道:“我喝我喝!”
顾沉宴嘲讽的勾了勾唇,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妗躲在顾沉宴身后,亲眼目睹了顾沉宴整个强硬的手段,她不安的拉了拉顾沉宴的袖子。
顾沉宴顺势偏了偏头,眼底的冷寒霎时退的一干二净,他轻声“唔”了一下,挑眉问道:“怎么了?可是觉得我处理的太轻了?不解气?”
楚妗一愣,缓缓摇了摇头,浅浅蹙起眉头,地问道:“这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殿下这般待他,到时候不会给您惹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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