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你还想要做个凡人!”
“你凭什么觉得,做过这么多事情的你,还有获得幸福的资格!”
“你可闭嘴吧!糟老头子!”塞罗实在听不下去,发挥他最大的天赋开口就是一顿嘲讽,“驽尔本来就是个凡人,把他变成杀戮机器或者是人们眼中的怪物的,都是你!是你让他的杀人,让他去作恶。每个人都有获得新生的权利,每个生命都有获得幸福的资格!”
“是吗?”教父吃吃冷笑,匕首越来越深入胸腔,“我的孩子,看来你也这样认为呢。这个小骚货不仅要榨干你的身体,还要榨干你的理想。不要忘记了,你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曾经有时候,我认为那个意义是为了报答你的恩情。”驽尔缓慢地开口,“但是,老师给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我们或许还可以为更崇高的事情活着,而不是仅仅单纯为了活着而活着。”
“先是提摩西,然后又是这个小崽子。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从我身边夺走你。”教父苦笑着,用力划开胸膛,“既然你渴望所谓的‘自由’,我无法再留下你,那么,我们就一起葬身于此吧!”
塞罗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教父。教父挖出了心脏,鲜血淋漓的心脏,在他手中疯狂跳动。
“我为了你,跳进火海!导致我无法再握刀!”教父高举他的心脏,他疯狂的举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我为了你,在武器上做了手脚,害死上一任疫病蝴蝶白沙尔!我为了你能够在耶梦伽罗里立足,为你扫平一切障碍!当耶梦伽罗要被取缔的时候……我!为了你!拼命保留住了耶梦伽罗!即使是再多的困难和苦难,也无法阻止我!而你竟然要离我而去!”
“你的格斗技巧,你的生存方式,你的一切,都是我为了你而精心打造的!”教父猛地捏碎了自己的心脏,鲜血如同下雨一般洒满地面,“你竟然要离开我!我!决不允许!”
地面开始疯狂颤动,教父脚下的积雪突然变得有十呎厚。雪花瞬间淹没了他的膝盖,越堆越高。
教父眯着眼,泪水顺着他那张消瘦的面庞滚落。
“我的孩子,当你还是一名婴儿的时候,我抱着你,你是那么弱小。我把你捧在手中,每一分钟都担心养不活你。”他的声音变得哀伤而又温柔,充满悲悯之情,“后来,我骄傲地看着你一天天长大,聪明、强大而又优秀……你终于成为了,我最想要活成的样子……”
教父闭了闭眼,眼前他站着的,不再是那名高大的银发男子。
而是一名用满脸冷漠来掩盖自己无助的少年。
“我的孩子……我的蝴蝶……我的驽尔……我存在的意义……我的爱……”
雪花迅速堆积到一个山体无法承受的高度,大量的雪如同海浪一样往下冲刷。
雪崩了。
在剧烈雪崩当中,塞罗第一时间抓住驽尔的身体,他的脑海当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被雪埋在这里,他也要和驽尔埋在一起!
然而驽尔对生存的渴望,比塞罗要强烈很多。他抱住塞罗的身体,尽量贴着雪滑行。借助熟悉地形的优势,驽尔在雪地里调整方向,冲到了石质塔楼的楼顶房间。
“快进去!”
驽尔将塞罗从三呎高、一呎宽的窗户里塞进塔楼。塞罗刚刚想要往里走,大量的雪将塔楼压的倾斜,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滑了过来,死死地堵住了窗户。
“抓住我的手,驽尔!”塞罗惦着脚尖扒拉在窗户边,焦急地朝着驽尔伸出手,“快点!有更多的雪过来了!”
雪已经堆积得很高,还不断有更多的雪花挤压下来。塔楼的倾斜状态越来越严重,失去了暗影之力的驽尔,身体重得要命。塞罗费劲地逮住驽尔,还要一手扒住窗户。这对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战斗,消耗了很多体力的塞罗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塔楼的下层开始崩裂,它再也承受不住两名男人的重量。
驽尔抬起头,看向塞罗的眼神无比认真。他空出那只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塞罗的脸颊。
“请你……活下去……”驽尔满脸都是不舍,“多活一天,算一天。”
而后,驽尔钳住塞罗的手腕,强迫塞罗松开手。
剧烈的酸痛从手腕处传来,塞罗麻木的手指松开,没能握得住驽尔的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看驽尔跳进雪里,从山顶上不断崩落的雪,几乎就是在一瞬间,掩盖了他的身体。
塞罗张大嘴,拼命地将空气从肺部挤压而出。但,凛冽的寒风将他的声音灌回喉咙。他似乎失聪了,耳边只余下隆隆巨声,在空旷山野当中咆哮。
不!
不要!
不要离开我!
不管塞罗如何不愿意,驽尔还是被大雪冲走。
在最后的时刻,驽尔高举的胳膊,缠绕着带血的绷带。
塞罗最后看见他还未被雪崩掩埋的手,慢慢地蜷缩了起来。
驽尔将拇指和食指叠在了一起。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直接表白。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爱心手势。
塞罗难过得几乎快发疯,他差点就要跳下去,和驽尔永远在一起,埋在雪地里。可是,为了驽尔最后的愿望,塞罗强忍住痛苦,扒拉住窗户嚎啕大哭。
塔楼因为驽尔的离去,终究还是承受住了雪崩的侵袭。塞罗茫然地看着一片雪白的世界——世界蛇兄弟会从此以后,不复存在。教父维护了多年的组织,由他制造的雪崩亲手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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