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起身, 值班医生就掐着时间从外间进到病房, 给苏唐利落拔完针准备下班,走前嘱咐他晚上多留心。
“她刚输完液, 要是半夜再烧起来,不要吃退烧药, 喝点儿感冒药就行了。”
医生将提前准备好的,装有药片的塑料盒递给他, “如果等下苏同学还不醒,你们今晚直接在这里休息也是可以的, 医务室不锁门。”
“谢谢老师。”
幸村对医生默认晚上他会照顾苏唐的事并没有反驳,十分淡然地笑着,一手轻压着苏唐手背的医用胶布, 一手接过药盒, 礼貌地道谢,“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 这是我的工作。”
医生不在意地摆摆手, 他离开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一坐一躺的两个人。
大概过了半分钟, 幸村才慢慢移开拇指, 确定针孔不会再渗血后才完全松开苏唐的左手, 掀开被子的一角,将它体贴地放在主人的小腹上。
然后看看时间,出去了一趟。
苏唐是被生生饿醒的。
退烧时身上因为出汗总有些黏腻,但不得不说却舒服多了,褪去高热的熏蒸和头脑的昏沉,身体的惫赖就格外明显。
此时若能借着睡意,继续懒洋洋地缩在被窝里,做个好梦,一觉醒来就到第二天一早,再伸个懒腰神清气爽地起床——那想想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如果忽略胃部饥肠辘辘的需要。
嗯……大米的香味……
光闻着这味儿,就能想象到这碗粥该是熬煮得多么软烂,米粒花必是颗颗饱满,全部绽开,米浆也一定是黏稠得像是可以拉丝,纯白的、烫舌的,一口下去足以抚慰五脏六腑的,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一道爽口的小菜……
“苏苏?”
幸村放下手中的平板,轻笑着叫道。
见苏唐闭合的眼皮下,眼球的左右转动,和微微扇翼的小鼻子,便知人是要醒了,仔细听,呼吸也逐渐变浅变快,接着从被窝里传来一声“咕噜噜……”的可怜叫声。
呵,还是饿醒的。
“还不睁眼吗,小馋猫?”
他温柔地靠近床边唤她,趁她还未从浅睡眠中醒神,勾指偷偷摸了摸她的长睫毛。
“醒醒啦,苏苏,起来吃点儿东西再睡。”
苏唐从睡梦中惺忪地睁开眼,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直到被人扶着坐起身,靠在对方贴心放置的枕头上,意识才彻底清醒。
“幸村?”
“嗯。”幸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递给她一杯温水,“别说话,先喝点儿润润嗓子。”
苏唐没有推辞,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快要烧焦了,口干舌燥的,一说话就喇得疼。
这时候有一杯水放在眼前简直如同甘霖,苏唐接过去后立马仰头,一股脑地喝掉,却仍觉得不够。
她边用袖子随意地擦擦沾湿的嘴角,边下意识地看向幸村。
“别喝那么多,一会儿还要吃饭。”幸村摇头,柔声拒绝。
“可是我渴啊。”苏唐眨巴着狐狸眼,抱起空杯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先吃饭。”幸村直接从她恋恋不舍的爪子里抽出杯子,随手放在一边,起身将餐盒提过来置于床头柜上。
“赤也将晚饭送你宿舍了,我刚去提了来,试试,”他打开盒盖,先端出苏唐梦中肖想的那碗大米粥递给她,“温度应该是正好的。”
“哇!有粥哎!”沮丧且内心并不想吃饭的苏唐立马有了精神,两只手捧着碗靠在床头上,一双“星星眼”看他忙碌,“赤也怎么知道我想喝粥的?”
“你忘了,上次他发烧,你不是正好给他补习?说生病最好吃清淡点儿,硬要他喝粥。”
说到往日趣事,幸村笑容愈加灿烂,提着餐盒,单手拉开病床的小桌板,横在苏唐前面,再一一摆放上其他饭菜,最后侧身坐在她对面。
“后来赤也跟我们抱怨,说苏苏那天太坏,自己吃水煮鱼,他喝白粥,没味儿不说,根本吃不饱,害得他大半夜被饿醒。”
幸村用揶揄的眼神,直视着对面表情略显尴尬的苏唐,将筷子递到她手边。
苏唐摸摸鼻子,放下碗接过筷子,不服气地嘟囔着:“谁让他非吵着要吃那水煮鱼,他发烧哎,嗓子还发炎,怎么吃?喝粥……那一锅我特意煮的,都留给他了,是他自己不愿意吃,大半夜饿醒怪我喽?”
说着说着,她戳戳自己的白粥,筷子尖尖上挂起一点米浆,不可置信地说:“那这碗粥,不会是赤也为了报复我吧?”
“不会的。”幸村无奈地屈指敲敲她额头,烧傻了吗?
“这不是还有很多菜吗?”
“也是。”苏唐傻乎乎地点头。
赤也准备的饭菜不少,可能是考虑到两个人的饭量,虽然苏唐没明白为什么都送到她宿舍里去了,但这并不影响她吃。
她和幸村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面对面边吃边聊今日的比赛,但也自在惬意。
“所以,手冢君已经去德国了?”幸村好奇地问道。
“嗯,”苏唐点点头,把蒜末小心地挑出去,放到纸巾上,“大和前辈也离开了,迹部现在在五号……啊不,三号球场挑大梁。”
“以我的了解,鬼大哥暂时不会再安排三号场跟其他球场比赛,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大家所在的球场基本就固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