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就是阮文啊,之前你们二棉厂的张厂长来省里开会,不止一次提到你,长得可真俊,这小脑袋瓜怎么长的啊,阮文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回头跟我说说。我家那仨孩子真是愁人,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考上高中读大学。”
不管什么时代,父母对孩子都有着期许,比如考大学。
考一个不错的大学。
阮文笑着打开电视机,“有的孩子开窍晚,就拿我来说也是这两年才开窍。不过基础知识要学好,回头我列个书单,让孩子们照着这上面学,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周末都在百货大楼那边,廖主任知道的。”
方翠苗听到这话一拍大腿,“那成,就是麻烦你了。这电视老是雪花,有时候拍一下就好了,我让老廖去修,他说修电视的那个赵工回老家结婚了,等半个月才能回来,你说真是愁死个人。”
她一脸忧虑,“小阮,这电视没啥大毛病吧。”
电视机下雪还挺严重,阮文关上拔掉电线,安慰了方翠苗一句,“估摸着是线路接触不良,我修修看。”
她招手,让陶永安过来。
“怎么了?”
“看着我怎么修的。”站那么远,怎么看?
陶永安家里是有电视机的,但……后来被砸了。
当初他家那电视机没出过什么毛病,他倒是好奇到底什么构成,为什么里面会有小人。
但还没拆开,就被他妈揪住骂了一通,哪还敢做什么?
这会儿被阮文招呼着学习诊断修理,他脸皮厚半点不觉得有什么,“那小阮师傅您可得好好教学,我还等着出师呢。”
阮文拆开了电视机的后壳。
这年头像是这种工业产品用料都很实在,电视机后壳很结实。
里面有淡淡的积灰,还有一些毛纤维。
阮文愣了下,“嫂子,您家里养了猫还是狗?”
“有个小猫,不过前些天跑出去没影了。咋了?”这电视机整天下雪,还跟这小猫有关?
“没什么,就是回头你找块布把它盖上。”
后盖里有一些猫毛,这东西纤细的很,给点空气就能飘。
线路板上积多了这玩意,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方翠苗哪知道自己好心捡了只猫养竟然还折腾出这事。
“我知道了,回头那猫再回来,我把它丢了。”
阮文:“……这倒也不必。”
虽说这年头的小猫小狗不用吃专门的猫粮狗粮,能跟着主人家吃上一口馒头都算不错了,但丢出去自生自灭,那生活环境只会更恶劣。
大家都穷,也没谁能投喂它们。
方翠苗是个主意不坚定的人,“那行,听你的,我回头找块布给罩上。”
远远的,她看着那年轻女同志在那一块乱七八糟的板子上折腾。
“这个是焊接工艺,和收音机的电路板有异曲同工之妙,你看这里……”阮文拿着小镊子指了下,“线松了。”
很简单的一个小问题,但是不熟悉的人,哪敢动手啊,他们又没修过电视机,不知道里面的构造。
万一修坏了怎么办,这可是几百块钱买的大物件,精贵着呢。
“就这?”
“不然呢?”阮文白了一眼,你看不起老工艺是吧?
这种黑白老电视机的寿命一般都很长,使用个十多年完全不是问题。
将来退休,也多半是因为显像管的寿命到了。
一般都很耐用。
“电视机出现雪花,无外乎这三个原因。”
阮文拿这个电视机做教学,“这边,分立元件虚焊,工人师傅手艺不精或者干活不牢靠,敷衍了事;还有这里,接插件氧化,你看这里鲜亮着呢,不存在问题。”
“再就是接触不良?”
“学会抢答了嘛小陶同志。”阮文笑了起来,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欣慰状。
陶永安看着那复杂的线路板,陷入震惊之中。
他原本会以为,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现在看来,好像是他想多了。
阮文把松了的线弄好,再打开电视机时,小小的屏幕里没再出现雪花。
方翠苗又是一拍大腿,“哎哟真好了你们这些学生可真厉害。”
说的啥她也不是很懂,但电视机修好了呢。
比她家老廖都厉害!
让他修,他就不敢动手,还不如一女娃娃。
陶永安看向阮文的眼神满是膜拜,他还是机械制造系的学生,被阮文这个化工系的吊打,不过并不丢人。
他本来理工就差嘛。
……
“阮文,你自己的动手能力挺强的啊,为什么还要找我?”他记得阮文说过,要找他合作开工厂。
“聚沙成塔,一个人固然能做到一些事,但人多力量大嘛,我们的国家不也是一个又一个人前仆后继,这才推翻旧王朝,建立新的民主共和国吗?”
陶永安笑了,“你还挺会说,你要学文科,将来能走仕途的。”
他坚信,阮文能够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
这下换阮文笑了,“那你可真是想多了。”
“方便透露下不,你说开工厂,打算做什么?”
在廖主任家耽误了一会儿,现在五点多,正是下午最美好的时刻。
不冷不热,路边的柳树像多情的人摇曳着身姿,温柔又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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