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柯却笑:“若是你真心知错,又何必要杀二长老?又为何要将我们几人引入后来血潭?!”
“追风楼虽为幻境,可也并非所有都是虚幻之物。百里巳,二长老生前给你传了信,当初我也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一心要回来的。”
于迢迢心神一凛,她本猜测那传音纸鹤之事是容柯所为,不成想,竟然真的是追风楼二长老!
怪不得崔晗说追风楼中人的气息微弱,多年以来,幻境中从始至终只有这三人而已。
若是容柯所言是真,恐怕那些院中被自己所修阵法“杀死”的长老们,只不过是她故意弄出来的阵中阵。而五长老院中的被“误杀”的弟子,以及那一撮毛发,是她特地拿来试探百里楼主所为。
那人害怕百里巳四处查探发现蛛丝马迹,特意布下幻境,叫他亲手捉拿凶兽,以此来安抚。
她接着道:“幻阵但凡有人接近,百里楼主为布阵者,定是第一个先知道的。二长老与你最为亲近,也是最难幻化之人,你带众人到二长老院中,二长老迟迟未来,后来又以要务在身为由不在院中,只怕是因为百里楼主怕露馅吧?”
“后林血潭再吞噬几人血肉便可助你夺取他人灵根灵力,百里楼主将我们诓骗过去,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吧?”
楼中,与阿巳最亲近的便是二长老,再者阿巳能将人带回,就说明他已经认下的朋友。阿巳向来重义,若是此事被他知晓,局面就难以再扭转。
思及这里,百里楼主立刻出声反驳:“休得胡言!你说我想夺灵根,又怎么会放任阿巳去去后林。”
容柯反唇相讥:“若非我将你困入一方幻境,只怕你早就跟过去,浑水摸鱼了吧?”
“你!……”
容柯负手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我是不是胡言乱语,试试不就知道了,幻阵阵眼就是百里巳的灵根。”
手中的剑倏地掉落。
他呆立原地,低头凝望,眼里透露着一丝茫然。
他本是不愿信的。
可回想起来,似乎所有一切都与容柯所言无差。
静默良久,他猝然伸指!
噗嗤——
血溅三尺!
百里巳竟生生将体内灵根取出。
这时,周围的山林缓慢退去,变得虚幻,依稀只剩下些轮廓。除却楼主与百里巳的院子外,便只有二长老的住处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腹部的鲜血狂流不止,本该叫人剧痛难忍,可百里巳如同失去知觉一般,痛到麻木,已经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他攥拳死死握紧。
灵根隐隐有了碎裂的迹象,而周围的幻境也越发朦胧虚幻。
百里楼主大惊,踉踉跄跄地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他双眉紧锁,似是苦口婆心地劝道:“那人所言不过是为了报复,想要灭我追风楼满门。阿巳,你若是真将灵根捏碎,定会上了她的当!”
“你苦练十余年,才修炼于此,阿巳,我实在是不忍心呐!”
百里巳的身躯微微一僵。
就在他出神片刻,于迢迢忽然瞥见百里楼主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
她心中暗道不妙,还未来得及出声,只见那人左掌凝力,猝然劈手夺过百里巳手中之物。
生生将那染血的灵根吞下。
霎时间周围幻境褪去!露出一片荒芜之地。
黑气狂涌,地脉晃动!那血潭之中的怪物似乎也挣脱了钳制,夹杂着血腥之气从地洞中爬出。
百里巳痛苦倒地,身上所有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流失,钻入那人体内。
容柯矍然一惊,见势立马飞身而掠,拔剑突刺。
“铮!”
谁知,百里巳突然起身捞剑挡住了容柯的攻势。
容柯眼底的错愕忽然变成了滔天怒意。
她怒极反笑:“冥顽不灵!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阻拦我!”
可这时,百里巳忽然握住她被鬼气缠绕的手臂,只见他竟主动将她身上的鬼气吸入体内,与灵气混杂。
瞬间!百里巳体内筋脉俱断,他哇出一口血,跌倒在地。
于此同时,本还源源不断朝百里楼主拢聚的灵气突然断了。体内的灵根突然变得萎靡,隐隐有了坏死的迹象。
百里巳蜷缩着身子,缓声道:“义父当年带我回追风楼本就是为了灵根,养育我十年恩情不能不报。若是义父想要拿走,便拿走。只是……”
他抹去唇角的血迹,冷声道:“我体内的灵力皆为自己修炼所得,百里楼主为此事祸害世人,恕难从命!”
百里楼主似是被激怒,他狂喝一声,身后血潭怪物骤然而起,紧接着一股气浪散开!
黑气弥漫,触须铺天盖地地朝二人而去!
容柯侧身,那触须夹着劲风堪堪划过她的侧面,瞬间地面爆裂,碎石腾飞,尘土翻滚!
攻势比起地洞之时,更为愈发暴躁狂虐。
似乎已知此事无法逆转,百里楼主呈破罐子破摔之势。
他操纵怪物,欲要将她吞噬以泄心头之恨!
谁知,容柯脚下突然蔓出黑色黏液,逐渐向外蔓延,黏液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于迢迢瞳孔猛缩。
黑色黏液渐渐聚化成人形。
漆黑的皮肤,宛若活人一般的体态。
当初在无妄门瞧见过的不死民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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