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火越来越近了,卑职继续往前找,您不能再往前了。”随行的那个禁军开口道。
“你就算找到他,也未必能把他带出去。”柳临溪说罢一夹马腹,朝中不远处的一个土丘奔去。
他原想着土丘地势高,或许能在上头观察一下附近的情况。没想到他打马刚上去还没站稳,马突然打了个趔趄,身子一矮,带着柳临溪连人带马滚到了土丘的另一侧。
“将军!!”随行的禁军见状不由大惊。
“别上去,有陷阱。”柳临溪朝对方喊道。
这么一摔,柳临溪手臂的伤口又扯破了,疼得他险些晕厥。他强撑着意识打算起身看看马有没有受伤,转头却见土丘下头的沟壑里坐着一个人,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脸没回过神来的震惊表情。
两人对视片刻,柳临溪一时间胸中淤塞,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会儿确认对方还活着之后,心里那股子担心终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愤怒。
“你……”柳临溪爬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一把拽过对方衣襟,怒道:“你是不是疯了?在林子里头放火,你知不知道多危险?你是想把自己烧死吗!!”
李堰一脸愣怔地被柳临溪抓着,半晌后突然笑了笑道:“往火场里冲,柳将军不疯吗?”
“你……”柳临溪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心情乍惊乍喜,这会儿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但这会儿让他真跟李堰生气,他倒也生不起来。
“伤口裂了。”李堰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柳临溪又开始渗血的手臂上。
柳临溪没好气的道:“先出去再说,再不走都得变成烧烤。”
他拉着李堰要起身,目光不经意间瞥见李堰的腿,不由一怔,却见李堰小腿上沾着血迹,只是被衣摆盖住了,所以不知伤势如何。
“踩到了兽夹。”李堰无奈的道:“马惊了,自己跑了。”
柳临溪闻言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躲在这儿等死呢,原来是走不了了。
“得罪了。”柳临溪说罢单手将李堰往肩上一抗,没想到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腿一软没站起来。柳临溪一脸尴尬想换个姿势,这时那个禁军终于绕过了土丘,上前告了个罪搀扶起李堰。
好在柳临溪的马没有受伤,两人尚可共乘一骑。
柳临溪原想带着李堰原路返回,但火势太猛,已经将他们的去路堵死了。柳临溪策马沿着火线奔了小半圈,也没找到合适的路,眼看大火已经快要包过来,猎场入口的方向是万万回不去了。
“要是出不去,柳将军可就要与朕死在一起了。”李堰伏在柳临溪耳边低声道。
“陛下是盼着与臣同死?”柳临溪没好气的道。
李堰道:“一起活着当然更好,咱们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呢。”
李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还有意无意的贴在柳临溪耳边……
柳临溪顾不上去理他,一夹马腹想要找个火势弱一些的地方冲过去,无奈马不愿往前,长嘶了一声,险些将他们摔下马去。
猎场外头,众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
高台上,林景泽急得来回踱步,长吁短叹。
倒是一旁的柳向晚,一直目不斜视地盯着火场,一言不发。
“完了,眼看都快烧没了……”林景泽喃喃的道:“早知道就是死谏也该拦住陛下。柳向晚,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就算你不关心陛下,柳将军可是你亲哥啊。”
柳向晚道:“兄长定然能把陛下安然无恙的带出来。”
“你怎么知道?”林景泽问道。
“因为他没有输过。”柳向晚道。
林景泽:……
虽然毫无说服力,却也没毛病……
火场内,柳临溪依旧没放弃,一直在火线附近来回逡巡,试图找到火势薄弱的地方突围出去。李堰坐在他背后,双手揽在他的腰间,下巴抵在他的后颈窝处,倒是丝毫不见慌乱。
“你这么大的计划,难道没有后手吗?”柳临溪焦急的问道。
“有啊。”李堰道。
柳临溪闻言一脸期待,问道:“什么?”
“后手就是你会进来救我。”李堰道。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柳临溪道。
“朕并未说笑,你能来,朕很高兴。”李堰道。
“有人陪你一起被烧死,黄泉路上倒是不寂寞了。”柳临溪道。
“都说了……同你还有好多事儿没做,不能轻易死。”李堰说罢伸手拉住马缰,让马转了个身,而后朝着不远处的树林一指。
柳临溪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便见火光中突然冲出一个“怪物”。那怪物朝他们狂奔二来,走进了才看出来是一只猎狗,身上绑着沾湿了衣服。那衣物被火一撩染上了一层炭黑,所以远远看过去十分怪异。
“跟着他。”李堰开口道。
他话音一落,猎狗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柳临溪遮住马的眼睛,以便不让马因为惧怕火光而踟蹰不前。李堰在身后用浸湿的被子包裹住自己和柳临溪,两人策马跟在猎狗深处冲向了林中。
身后的禁军见状也紧随其后,却忘了安抚马,那马一冲进去便失了理智,长嘶一声将背上的人摔进了火里。那禁军来不及挣扎,便被大火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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