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因为此事成败只有一次机会,溪儿想的通透,自然要选最有可能成功的那条路。”
“因为那个孩子吗?”李堰问道。
“那毒药是当年莒国相赠,二十年前害死了先帝和哀家的孩子,如今又害了你和溪儿的孩子。”太后道:“莒国此番若是拒绝溪儿,便意味着彻底和大宴断了重归于好的可能。”
无论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利益考虑,莒国都不可能不考虑柳临溪的提议。
由他亲自去谈,确实是最稳妥,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一个选择。
但同时,柳临溪面临的风险也是最大的。
莒国一旦不愿合作,反手把他交给大周,他便会成为威胁李堰的最大筹码。
所以柳临溪此行也是在赌,赌莒国会选大宴,而不是大周。毕竟此前大周到底有没有邀请过莒国联盟,他们都只是通过董归的一面之词判断的,根本毫无其他依据。若是这个信息判断错了,柳临溪此行将十分危险。
“是朕无能,既保不住自己的孩儿,也保不住柳临溪。”李堰神色凄然的道。
“你做的很好,否则溪儿怎会甘心为了你去冒险?”太后道。
李堰苦笑道:“他为的是大宴的百姓,朕……”
太后见李堰失魂落魄的样子,开口安慰道:“溪儿想的很周到,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此去是为了求活,必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不会轻举妄动。而且他带着十方一同前去,便是为了让你安心,你该体谅他的苦心。”
李堰深吸了口气,将胸中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
柳临溪想得是周到,以至于李堰连发脾气的机会都没有……
太后又道:“如今,大宴正值危亡关头,你既是大宴的皇帝,应该想着如何不辜负溪儿的心意。他为大宴冒险。也是在为你冒险。”
李堰点头道:“儿臣知道他的心意,母后放心便是。”
太后闻言心下稍安,却还是不免心疼这俩孩子。
柳临溪一走,李堰便像是被人抽去了大半魂魄一般。
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就连喜怒都看不大出来,一张脸整日冷冰冰的。
那天永寿宫出来之后,李堰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一整夜没有合眼。
第二日早朝上,他让苏恒宣读了他连夜拟好的新的调兵方案。
满朝文武顿时如炸了锅一般,纷纷当堂力谏,请李堰收回成命。
李堰却铁了心,当日着人快马加鞭,将盖了玉玺的文书送出了京。
柳临溪既能破釜沉舟,不顾一切,他纵容无法阻止,却也决计不会让对方孤立无援……
柳临溪和商队的人用了近半个月的工夫,穿过大半大宴的国土,一直到了大宴的最西边。
大宴临近莒国的城池名叫临西城。
柳临溪抬头看着城门上的字,不禁失笑道:“这个地方看着与我倒是有缘。”
褚云枫道:“这里既然是你与你有缘,那就保佑咱们此行顺顺利利。”
柳临溪失笑道:“没想到你也有会说吉利话的时候。”
褚云枫道:“咱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吉利便是我吉利。”
十方在一旁刚睡醒,揉了揉眼睛,扒着车帘往外看。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临西城的街市上并不热闹,也没有什么人来往,看起来非常冷清。
老朱告诉他们,因为西北的战事不仅影响到了西北,连带着临西城这边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边关在打仗,离得近的百姓自然也会跟着紧张,往来的货商也变少了,就连街上的客栈都关了大半,仅剩的几家,也都冷冷清清。
老朱着人去问了几家客栈,发现但凡大一些的基本都关停了,只有几家小客栈还开着,但也住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褚先生和十方就留在这里吧,我和老朱他们继续往前走。”柳临溪朝褚云枫道:“这里到莒国的国都只有两三日的路程,来回也不会超过七日,想来我们很快便能回来。”
十方闻言开口道:“爹爹不要走,我想跟你一起。”
褚云枫道:“既然七日就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带着我们又有什么打紧?”
柳临溪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此行说到底冒险的成分太大,他自然不希望十方和褚云枫跟着自己冒险。见他十分犹豫,老朱突然开口道:“咱们商队经常出入莒国,柳老板放心便是,一城之隔,民风都和临西城差不了多少。”
“对啊,咱们不往西走的,到了莒国的国都便回来了。”随行的伙计也开口道:“真正危险的地方在沙漠里头,还得继续往西走好几天呢,咱们到不了那么远。”
听闻众人这么说,柳临溪倒是稍稍放心了些。
左右到了莒国的国都,他也不会带着众人一起去,届时再将两人托付给商队的人便是。
若是结果不乐观,再让商队的人带着他们离开也不迟。
既然打定了主意,柳临溪便也没再纠结。
他见天色还早,便提议不如继续赶路,到了莒国之内再找住的地方。莒国毕竟没有打仗,相比临西城这边想来应该要热闹一些吧。
老朱开口道:“上回来的时候,西北战事已经平息了。这次又开战以后,会不会有新的影响就不知道了。不过天色反正还早,再赶赶路也无妨,总不至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