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辞之前还不确定她的袖箭到底有没有伤到沈砚,此时注意到沈砚手臂的伤口,却是眸光微闪,又略添了几分恶意的心思。
她等着沈砚跟她讨要解药。
沈砚盯着她脸上那点微妙的情绪变化,同时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地面,足尖运了内力随意一踢。
落在他脚边的一支袖箭咻的一声斜飞出去,往昏迷中的金玉音脸颊划出一道伤口。
黑红色的血液顺势而落。
“你……”陆星辞神情巨变,下意识的想要往前冲,却被欧阳简一脚踹在膝盖上。
她又闷哼一声,就单膝重重跪在地上,疼的脸都白了。
沈砚也不去仔细的比对,随手先从白色瓷瓶里倒了一粒药丸出来,手指一捏,碎成齑粉。
他捻了捻指尖,有些零星的碎沫落在金玉音脸上伤口。
血色未变。
他扔了白色瓷瓶又拔掉褐色的塞子……
陆星辞都准备好的挑衅之言一句也没来得及说,她原以为沈砚想拿住金玉音来威胁她交出解药,但她确信沈砚不会知道她和金玉音的真实关系,不过是猜金玉音和她同时出现有可能是来会面的才会这样做。
就算他能猜她俩人之间认识,也断不会料到金玉音会是她的软肋,她只要假装对金玉音的生死半点不关心,沈砚就无可奈何。
褐色的瓶子里直接就是一些药粉。
沈砚抬手就要往金玉音伤口上倒……
他甚至一句话都没用说,陆星辞的自信心就自行瓦解,她跪在地上,手扶着疼痛的膝盖匆忙出言阻止:“不用试了,那三瓶都不是解药。”
金玉音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妹妹,才刚相认没几天,她不能眼看着对方死。
虽然不甘心但也得认栽。
她咬牙,一把扯下右耳的耳饰,扔给沈砚。
那耳饰挺大的,打造的金葫芦状。
上面藏了个小小的机关,沈砚轻易掰开,倒出里面团得很小的一共五颗药丸。
他仍是碾碎一粒先洒在了金玉音的伤口上,确定是解药才自己吞服了一粒,扔垃圾似的把那耳环扔在了地上。
陆星辞单膝跪着,脸色十分难看,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只是脖子一梗闭上眼:“愿赌服输,落你手里我认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砚救过她的命,而且她还曾诓骗利用过沈砚,如果她还是那个生活得如鱼得水一般顺遂的千金小姐,她一定干不出恩将仇报这种事。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身份那般特殊,一旦暴露分毫给外人知道了都有可能丧命,甚至于她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
她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根本就没有善良的资本。
今天本来她就是约了金玉音出来见面,沈砚路过只是巧合,她是临时又起的杀心。
并非全是为了灭口,还有一半是因为金玉音。她是半个月之前潜入永信侯府寻找那件宝物的时候发现的金玉音,可是金玉音安于现状就只想跟着她那个所谓的夫君好好过日子,但是以她们姐妹的真实身份,她留在顾泽而身边一旦露馅那怎么得了?顾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到时候非得大义灭亲不可,一个女人能在男人心中占据多大的分量?
所以沈砚刚要好现在顾府附近,她就打起了主意
永信侯府和畅园的恩怨情仇满城皆知,崔书宁和顾泽和离的风头到现在都还没过去,沈砚死在这就有充分的理由嫁祸给顾泽,她既了却了后顾之忧,又完全不必担责,顺便给顾泽制造一点大麻烦教训一下。
真的就是临时起意的冲动之举,却千算万算没算到沈砚会武功,他身边更带着个难得一见的高手。
这时候除了认栽,她也没第二条路可走。
本以为必死无疑了,却听沈砚冷淡的开口:“以后别老想着杀我灭口了,我的口你灭不了。”
陆星辞骤然睁开眼,神情依旧极度防备。
沈砚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冷蔑的牵起唇角,一字一句的道:“别烦蠢,我手上捏着的你的把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回你的码头去好好做你的大当家不挺好的?”
陆星辞虽然不觉得他会知道自己更多的秘密,但本能的还是觉得他这话听起来很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她这样三番两次的耍心眼,沈砚虽不会看在眼里,但也烦了。
“我说……你很有利用价值。”他说。
这话听起来就更莫名其妙了,陆星辞本能的还是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屏住呼吸:“比如?”
沈砚没有回答她,反而移开视线居高临下的盯着昏死在地的金玉音。
陆星辞心里咯噔一下。
沈砚才又语气真假莫辨的缓缓道:“比如你的亲妹夫是当朝皇帝面前的红人,哪天我要来了兴致,咱们就联手利用他去御前行个刺,你说会有几分成算?”
陆星辞心里最恨的是谁?自然是周朝皇室的整个萧氏一脉,萧氏与她有两度灭族杀亲的血仇,她的父族,母族全部在萧氏的屠刀下化为乌有,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忍受不了妹妹只把眼光放在那一隅之地的一个男人身上的原因。
她想让萧翊死吗?
当然想了!
甚至于整个周朝覆灭,天下再度大乱,天崩地裂才好。
可那毕竟是弑君啊,这样的话谁敢轻易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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