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会派的。”章太后闭上了眼,疲倦的道。
兰贵觑了觑章太后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道:“圣上……咱们首辅,只怕要遭训斥了……”
章太后咬牙切齿的道:“他活该被廷杖!”
兰贵吓了一跳。
章太后没再说话,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不可能像寻常妇人一般每年回几次娘家,自然不大了解侄儿侄女的品性。然,她兄弟章首辅,作为章瑞景的老子,能不知道自家女儿是什么鸟样!?杨景澄落章府的面子,算事儿么?他们的网将将张开,杨景澄果真傻里吧唧的往里跳,她还看不上了!她本就对章家一力推崇长乐十分的不满,好容易逮着个能看顺眼的,就让倒霉侄女毁了个干干净净!
在宗室里,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杨景澄站在了与章家为敌的道德制高点!华阳不可能没有动作!
果然,一个小太监脚不沾地的飞奔进了大殿,砰的一个头磕下去:“娘娘,圣上派太医了。”
章太后声如寒冰的道:“带下科的包承善?”
小太监惊了惊,太后怎么知道?赶忙垂头道:“是,娘娘明察秋毫。”
章太后眸光一沉:“包承善,是华阳的人。”
第171章 有孕 包承善被人从家里叫出来,……
包承善被人从家里叫出来,一路向瑞安公府疾驰。他身后跟着的是四个彪悍的锦衣卫。他们并不在锦衣卫的花名册上,而是只有华阳郡公暗格里的本子,才能看到他们的名字。包承善与他们对的是印信与暗号,即便同行,他也不知几位的姓名。
敲开瑞安公府的大门,京中赫赫有名的带下科圣手包承善一路顺畅的抵达了东院。东院的混乱依旧持续,青黛等丫头在院里焦急的转着圈。直到看到了身着五品服侍的太医,才略略松了口气。
包承善径直走进了正屋,白鹭黄莺等丫头自觉地让出了条道儿。于是他看见,东次间的炕上,杨景澄正抱着颜舜华低声安抚。包承善走到近前,并没有先伸手探脉,而是借由身体遮挡,递出了块玉佩。杨景澄怔了怔,这是华阳郡公极喜爱的一块玉佩,常挂在腰间做装饰。
包承善见杨景澄没接,低声道:“信物。”
杨景澄依旧防备,岔开话题道:“太医瞧瞧我媳妇儿吧。”
包承善从善如流的把手搭在了颜舜华腕上,却是面色微变。护送他来的锦衣卫带来了取信于杨景澄的玉佩,以及华阳郡公的吩咐——未必是真流产,或是有旁的什么,务必协助杨镇抚安顿妥当。然而他越是探脉,越觉得心惊。
没有流产,但,脉搏如滚珠般在他指尖流过,不甚真切,确实为滑脉!
包承善咽了咽口水,自打他入了华阳郡公门下,听过了不知多少不见硝烟的搏杀。今夜杨景澄动静过大,不独是他,恐怕华阳郡公并宫中两位,心中皆有怀疑。不想,杨景澄的夫人竟真的怀了孕。他心中飞快的盘算,且不论其它,流产之事必得先圆过去!
“唔——”包承善收回手指,又仔细瞧了瞧颜舜华的面容,开始掉起了书袋,“夫人这是冲任损伤、胎元不固。是以须得补肾健脾。世子也请牢记起居有度、房事有节、饮食清淡、用药平和。”
杨景澄心道:莫非真是华阳郡公派来收拾烂摊子的,说的挺像那么回事。
“只是今夜夫人似有惊吓,吃药见效有些慢了。”包承善慢条斯理的道,“若世子不介意,且让老朽扎上几针,便能立竿见影。”
杨景澄谨慎的道:“你扎哪?”
包承善在他耳边悄悄道:“随便扎扎,不然您不好交代。”
杨景澄:“……”
包承善轻咳两声:“如此,闲人回避吧。”
在那边屋里的瑞安公急切的声音传来:“扎针有效么?”
包承善一副高人模样,轻飘飘的道:“若无效,下官任杀任刮,绝无怨言!”
杨景澄连连看了包承善几眼,竟说的如此笃定,回头“孩子”没保住,怕是华阳兄长也难以保全。这位,当真不怕死么?
瑞安公早慌的六神无主,听包承善说的笃定,连声道:“快快,撤出来,休碍着圣手扎针!”
早跟着进来的张伦家的面色古怪的道:“公爷,扎针……要退衣裳么?”
瑞安公跳脚道:“都什么时候了,管那些劳什子作甚!”又对杨景澄嚷道,“澄哥儿,你休小心眼儿,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杨景澄面皮直抽,作为一个男人,让外人看到自己老婆的身体,确实有些……包承善哪知道瑞安公府的人这么能想歪,赶紧道:“要紧的隔着衣裳扎即可,不好扎的横竖世子习过武,认得穴位,老朽隔着帘子说,世子下手便是了。”
瑞安公听的抖了抖:“他扎不扎的准啊?”又语重心长的对杨景澄道,“看一眼不少块肉,你想开点!”
包承善满头狂汗,拼命给杨景澄使眼色。杨景澄想起他方才说的做样子,只得点了点头。很快,包承善掏出了银针,十分有范儿的在烛火上熏了熏,随即一针便扎进了肉里。
“啊!”颜舜华没防备他扎的如此急,不由轻呼出声。把瑞安公听的心都揪了起来。
杨景澄赶忙道:“无事、无事,你忍着点儿。”
颜舜华应了一声,随包承善胡乱扎了几下。很浅,只微微有些刺痛。如此做作一番,包承善“拔针”,退到了屏风后头,开始指挥杨景澄扎针。瑞安公听到“三阴交”等要紧穴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屏风里的两口子,默契十足的配合着。足足等了两刻多钟,终于听到包承善道:“好了,世子拔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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