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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两位铁杆的脸色,华阳郡公心底微叹,此事是把双刃剑,臣下不可能没有半点兔死狐悲之心。可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没点手段,他早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好在大家皆是权贵,黑心事儿没干过的实属少数,倒也能互相理解。只是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澄哥儿与章家素不和睦,呼喇巴的去接触,章家也不是傻子。”华阳郡公述说着前情,“他身后一直缀着东厂的尾巴,因此我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东厂的番子们。果然章家在澄哥儿示好后,办起了家宴。”
    “不曾想,”华阳郡公阴沉的道,“太后亲临了章家。”
    终于弄清楚了前因后果的二人,不由面面相觑。太后出宫是要封街的,锦衣卫銮仪卫皆要出动,驱赶百姓、安设路障,以确保太后的安危。因此,李纪桐倒是知道今日章太后回了趟娘家,此前却并没当回事。不想里头竟夹杂着这般曲折的内情。无怪乎华阳郡公急急招他们来议事,这是儿,有些不好办了!
    安永郡王满面愁容的道:“过犹不及了。”杨景澄与章家眉来眼去,华阳郡公在宫里的人再添点油加点醋,不怕圣上不多想。然而这层关系,顶好是若有若无的,表面上看着毫无关联、须得层层深挖才能看到个影儿的方叫上乘。杨景澄独自去章家赴宴已是不妥,再叫太后堵个正着,圣上又不是傻子,便是猜不着里头有华阳郡公的手脚,也知道杨景澄被章家算计了。换句话说,杨景澄不是显得更可信了么?
    “澄哥儿出仕还是太短了啊。”安永郡王摇头叹道,“华阳,此事亦是你没做妥当,该细细叮嘱他几句的。”
    华阳郡公嘴里泛苦,这般坑自家兄弟的事,暗示已然冒着风险,再掰开了揉碎了细讲,打量杨景澄傻的么?章太后的忽然袭击,让他不得不生出了担忧。倒不是怕杨景澄倒戈向了章家,两家的仇怨到了今日的地步,即便是杨景澄上位,至多手段温和些,不可能再让章家横行朝野。但,看似一脸懵懂的杨景澄,心里又明白了多少呢?章太后今日必然有不少挑拨之语,又是否会动摇杨景澄对他的全然信任?华阳郡公无法追寻答案,以至于他无端生出了数不清的烦躁,险些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不知过了多久,华阳郡公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觉得,他会因此与我离心么?”
    一股夜风压着荷叶掠过,凉亭的轻纱卷向了天空。在荷叶摇动的轻响里,三人几乎同时陷入了沉默。
    第184章 表哥      亥时,夜色弥漫、夜月如水……
    亥时,夜色弥漫、夜月如水。
    嘚嘚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尤其分明。杨景澄坐在章首辅特特预备的马车里,心绪繁杂。不止为章太后的话,还有旁边这位章太后的人。
    丁年贵感受到了杨景澄视线,后脊梁骨阵阵儿的冒汗。他作为密探跟了杨景澄好有两个月,怎会不知眼前这位的身手?以死相博未必打不过,问题是,他并没有以死相博的资格。
    怎么就让太后把自己送给了大宝贝世子了呢!
    丁年贵简直欲哭无泪,他是探子啊,过了明路,还有甚价值?难道他每天夜里跟杨景澄请个假往宫里头去传信?偏偏东厂的探子,多半来自锦衣卫,虽在东厂办公,但档案依旧归属于北镇抚司。换言之,北镇抚使的杨景澄身边,跟个副官,算稀奇事儿么?
    比丁年贵更糟心的是杨景澄,之前他就察觉有人跟踪自己,现在倒好,太后她老人家直接把人拎到他面前,说甚——既你发现了,索性让他贴身保护吧。北镇抚司训出来的人,身手反应都比家里带的长随强。杨景澄能说什么?长者赐便不敢辞了,太后亲赐的侍卫,拒了往小了说是心怀不轨,往大了说可是欺君罔上的死罪!
    车轮压过一个细小的石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丁年贵本能的伸手搀住杨景澄的胳膊,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丁年贵干笑的放开了手:“对不住,忘记世子身手敏捷,是小人多事了。”
    杨景澄脑仁儿好疼,丁年贵乃有档可查的朝廷命官,别看他说话卑微,人家有正经官职的。也就是说,他身边呼喇巴的冒出了个新人,圣上略查一查,只消发现不是华阳郡公派给他的,结合今日太后回娘家之事,便知道是太后的手笔。那么,在圣上看来,他八成被太后软禁监视了。
    “娘娘你坑我啊!”杨景澄在心中呐喊,这不让他在圣上心中加码么?他早答应了华阳郡公不夺储位,要他怎么跟人解释!
    “那个……世子……”丁年贵小心翼翼的开口,“小人不大识字。”
    杨景澄糟心的看着丁年贵,吐出了一个字:“学!”
    “不是不是,”丁连贵连连摆手,“小人既跟了您,您若不放心,割了小人的舌头便是。”
    “可别!”杨景澄打了个寒战,“犯不着,娘……咳,太后奶奶说助我出京。待我去了江南,你呆在我身边也无用了,给你谋个官职,你自寻前程吧。”
    丁年贵听得此话,差点哭出声来:“世子,您还是割了小人的舌头吧,小人不想做太监。”
    杨景澄一脸莫名:“让你做官,不是做宦官!”
    “小人是宦官养大的啊。”丁年贵好生忧郁,“娘娘让小人服侍您,服侍不好,可不得咔擦一刀,直接进宫服侍娘娘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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